陈泽晋话音刚落,周围围观的民众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小个子登时偃旗息鼓,一时失了神,表情慌张地回头望向立在一旁丝毫不受影响的黑衣人。
一道银白的寒光闪过。
陈泽晋还陷入自己先前的豪言壮语之中,全然没有发现危险已然临近。
一阵瘆人的冷风略过,就在长刀快要落在陈泽晋颈项之际,齐楚昭的长剑及时赶到,稳稳接住了锋利的刀刃。
黑衣人被这一击挡退,向后猛然滑了半步。
见状,先前还欢呼雀跃的民众一哄而散,就连满庭轩刚刚被拽住的舞女和老鸨都早已逃跑不见。
原本还人满为患的闹市街区,霎时腾空,如今就剩下大理寺众人在陈泽晋的带领下,正在扑抓四处乱窜的小个子。
而另一边,满庭轩大门外,齐楚昭正手持长剑正在与黑衣人殊死搏斗。
那人所习之武艺,路数怪异,一招一式毫无破绽,并且也毫无规矩可言,齐楚昭与他对战百招之后,依旧无法预判出他下一刀到底会砍向何处。
就在双方胶着不下之时,身后混乱的追捕声忽然停住。
“煜恒,救我!”
就是这么一声,令齐楚昭分了神,不慎被那黑衣人长刀擦过左手小臂。
瞬息之间,鲜红的血液浸透齐楚昭雪白的衣袖。
他并未查看自己的伤势,几个身法甩掉了与自己纠缠的黑衣人,折身朝着陈泽晋声音的方向奔去。
在小个子的挟持之下,大理寺众都稍稍向后散开,生怕刀剑无眼伤了陈少卿。
见齐楚昭反身扑来,小个子就知道自己的奸计得逞,立马收回自己抵在陈泽晋脖颈上的刀刃,照着陈泽晋后腰泄愤似地狠狠一脚,纵身跃向自己主子所处的方向。
混乱中,齐楚昭似是听见小个子用北境的方言模糊地唤了声“殿下”,待他回神时,那二人早一前一后消失在昏暗的黑夜之中。
这本就不是何等深仇大恨,齐楚昭也并不恋战,跑了便跑了罢。
缓过劲的陈泽晋,一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后腰,一手重重朝地上一锤,不料这一动有牵扯着他后腰的伤,痛得陈泽晋无法动弹,哑着嗓子嚎:“这俩小子,千万别让我再遇见!”
都这时候了陈泽晋都还不忘逞强,齐楚昭无奈摇头随手点了两个大理寺的人,“你们赶紧叫车将你们的陈少卿送回府中,好生将养。”
“是,大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消失之后,齐楚昭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想起先前那一出莫名的闹剧,耳边陡然响起那句“殿下”,心中不由的升起些许担忧。
齐楚昭独自行走在安静的街市之中。
一路走,一路想。
不知不觉国公府的匾额横在眼前。
齐楚昭扫了一眼自己鲜红的袖口,转身走进了府院旁边的一个小巷,这是他幼时养成的习惯。
幼时,齐楚昭每次打了架回家,母亲都会提着棍棒在正厅守株待兔。
长大后,齐楚昭出征受了伤回家,每每看到母亲忧心他又会责备自己为子不孝。
于是乎,如今只要受了伤他总会偷偷从侧门进府,虽然后续自己受伤之事可能还会穿入母亲耳中,但至少今夜母亲能睡个安稳觉,那便足够了。
侧门的小巷,齐楚昭刚刚行至半程,贴身的小厮发现他半夜未归,遂出门来巡,恰逢此时撞个正着。
小厮一眼就瞧见了齐楚昭衣袖上的嫣红,着急忙慌地迎了上去,“大人,您这是被何物所伤……小的马上去寻个大夫来为您医治!”
齐楚昭抬手看了看那碍眼的红色,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关节,直觉这就是个浅显的皮肉伤,看似可怖,其实不足为惧。
他笑笑挥挥手,“无妨。”
小厮拧不过主子,只得跟在齐楚昭身后偷偷叹息。
“吱呀——”
国公府对门的辰王府后门偷偷漏出橙黄色的柔光。
齐楚昭和小厮齐齐停在了原地。
果然,不一会儿,人还未现,步摇窸窸窣窣的声响,却先一步响彻后巷。
一个轻柔的女声好似在跟人抱怨,“哎呀,忘记了……”
“无事无事,这点应该是每人了。”
谁知,孔靖瑶刚刚探出半个脑袋,就正正对上齐楚昭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偷偷将欢儿拦在门内,自己缓缓将身子站直,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做贼心虚地干笑几声,“煜恒哥哥,你也溜出去玩……啊不是,你刚刚回来吗?”
“嗯。”齐楚昭一双眼睛中盛满笑意。
孔靖瑶深知看来今晚自己是跑不掉了,只能心中默默给即将被自己放鸽子的程枞道了个歉,怪只能怪程枞突然兴起说想要看她女儿家的装扮,穿得这般不方便,她也就只能从这后面走,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