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百姓才不会在意外人的目光,他们只知道他们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不用再紧巴巴地过日子,只要把这批甘蔗制成蔗糖卖掉,他们就能给孩子买布料做新衣服,或者还能给家里添件像样的家具,把总是漏雨的房屋修一修。
总之,只有要余钱,能做的事会有很多。
而给他们带来这么大变化的就是那位来了高平不到三个月的谨王。
百姓虽然愚昧,但也知道那么多店铺为何突然间决定收购蔗糖,要知道他们之前只要甘蔗。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在谨王来后发生的,谁让店铺这么做的,一目了然。
不少百姓立起了云煦泽的长生牌,每日三柱香。
一些给王府做事的工匠和佃户回村,都受到村里最热烈的欢迎,还千叮铃万嘱咐,让他们好好为王府做事,别偷奸耍滑丢了他们村的人。
一时间,云煦泽在高平郡拥有了巨大的名气,威望以绝对的优势压过三大家族。
窦林鑫得知这一切后,一点意外都没有,只是苦笑道:“在谨王就藩前,我设想了无数种情况,但唯独没想到他只用了两个多月,便夺了兵权,尽收百姓之心,我们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或许在他们和王府进行琼浆玉液的合作时,便注定了这一幕,这位才十六岁的谨王最擅长用软刀子,杀人于无形。
管家道:“阿郎,事已至此,不如让小郎他们好好为王府当差。”
当初窦林鑫的七个庶子去王府面试,最终有三个人通过,被任命为王府的官吏。
窦林鑫点头:“等他们下值回来,我和他们好好说说......大郎呢?”
管家脸色古怪道:“大郎正在书房读书。”
窦林鑫愣了:“不会又是让小厮假扮他吧?”
“不是,大郎真在读书。”
“他怎么突然上进了?”
“大郎怕王府追究以往的事,决定痛改前非,不给王府翻旧账的机会。”
窦兴真被吓到了,六百石的都尉说杀就杀,他这个无官职在身的人更不算什么。
他听说李振杰是把家里的小厮弄瘸后,给了王府机会翻旧账,窦兴顿时明白不能走李振杰的老路,牢记李振杰的教训。
窦林鑫笑了:“听了这么多糟心事,总算有点好事了。”
希望窦兴真能开始上进,身为窦家嫡子,他什么时候上进都不算晚,前提是坚持下去。
......
高平离洛京足有千余里,在通讯不发达的古代,除非有意往洛京传递消息,要不然洛京数月后都不一定知道高平现在发生的事。
而从八月初就出发献礼的李浩成自然也不知道高平发生的一切。
他站在洛京城门前,看着远比高平城巍峨雄伟的洛京城,目光有些复杂。
或许终其一生,他也没有来此当官的机会。
“进城!”
李浩成没有感慨太久,历时一月才来到洛京,他还没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
一行人进城后,李浩成便带着谨王印信来到宗正寺,道:“谨王府司直李浩成奉王爷之命为皇上献礼。”
宗正寺负责一切皇室事务,藩王到洛京后的一切事宜都归宗正寺管。
宗正寺小吏自然记得刚就藩不久的谨王,还知道对方去的是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
对方能维持封地日常运转就不错了,还有余力献礼?不会是名为献礼,实则卖惨求助吧?
宗正寺小吏在心里腹诽,面上却是含笑道:“李司直随下官来,下官先为诸位安排住处,至于献礼一事,下官会向上禀报,只是皇上政务繁忙,什么时候接见李司直并不一定。”
李浩成道:“劳烦大人了。”
一行人走到一处小院,布置精美,是特意为朝见皇帝的藩王及其下属准备,不论是装潢还是用度都是极好。
李浩成安排人把马车拉进小院,他则走到小吏身边,稍稍塞给对方一锭金子,道:“我等初来乍到,对洛京的一切并不熟悉,还请大人提点一番。”
小吏没想到这小地方的人还挺懂规矩,熟练地把金子收进袖中,脸上的笑容变得亲切几分:“宗王派人来洛京献礼,都是由我们宗正寺安排,你们把礼单抄录一份给我们,我们会在合适的时候递给皇上,皇上若是得空便会召见李司直。”
藩王献礼是心意,皇帝只要不是特别忙,都会见一见使者,了解一些封地的情况,同时表达自己对藩王的殷切期待,鼓励对方好好干。
但小吏口中“合适的时候”就耐人寻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