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来了,便索性说个清楚。
省得她一天到晚在自己跟前晃晃荡荡,看得心烦。
“梁小姐若是不聋,应当听得清楚,何必多此一问。”
他说的轻巧,轻飘飘的一句丢下来。
‘啪’的一声。
一道掌风从耳侧涌来,她用足了力气,一个耳光狠狠地扇了上来。
梅花枝上的积雪被风吹拂着往下扬,有一朵就挂在他眼尾。他抬了眼,眼底掠过一道沉沉的戾气。
“你疯了?”
梁雁正是气血上涌,浑身的劲儿使不出去的时候。
也不理会他此时的滔天的怒气,也不去管一旁惊掉了下巴的莫春羽,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看着他,“当年救我的公子,清风霁月,举世无双,你这样卑劣无耻的人,不配冒认他的名头。”
盈双听见动静,从院外探头往里看。
她瞧见小姐单薄的身子立在风雪里。
她瞧见小姐身子都在抖。
那位大人脸色更是难看,视线冰冰凉凉的,像刀子一样,他该不会要打回去吧?
盈双心里急的不行,却还是记着梁雁的话,时间还未到,她还不能去找老爷。
宋随压着心里一浪翻过一浪的怒火,抬起指腹揩去脸上冰凉的水迹。
声音沉沉的,听不出情绪。
“他那么好,你去找他便好了,来这里发生么疯?”
可莫春羽心头却一惊。
宋随有火时,若是撒出来,当场骂他几句,或是罚他去干活,那便是没什么。
可若是憋着,没发作出来,那才是大事。
因为宋随这个人,记仇得很。
“不劳您费心,我自是会去找他。只是宋大人,您在我家赖得也够久了,若是您家老宅收拾妥当了,不防早些搬回去。也省得给人添麻烦。”
“呵”,宋随冷笑一声,“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好去找你那光风霁月,君子一般的救命恩人?”
不知是否是冷的,梁雁总觉得他这话好似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一般。
她瞥见他右边脸上落下的一道赫然醒目的巴掌印,总觉着不太解气,想着给他左边再添上一道才好。
她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了一步,足尖恰恰好停在宋随的足尖之前。
藏在袖子里的左手用力捏了捏,她回他的话:“我怎么样,自然不劳烦宋大人费心。”
接着踮起脚,又挥着手掌过来。
只是这一次,她的巴掌没能如愿落在宋随脸上,反而半路被截在空中。
宋随捏着她的手腕,眼里黑黑凉凉的。
“你别得寸进尺。”
盈双还是等不住了,她朝里头喊了一声:“小姐,你好了没有啊,老爷喊你呢!”
梁雁连忙道:“来了。”
可宋随捏着她的手并未松开。
她有些站不住了,用力在他脚上踩了一脚。
他终于撤了手,梁雁得了空,头也不回地院外走了。
宋随方才握着她腕子的手垂在身侧,又虚虚拢了拢。直到指尖上那股浅淡的热意冷却,他才一言不发地回了屋子。
莫春羽此刻有些懵懵的。
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进去也不是,离开也不是,只能独自仰天长叹。
梁雁和盈双回了院子,盈双关了门扇,时刻注意着梁雁的动静。
“小姐你怎么样?他没打你吧?”
梁雁摇头。
想来他落难时,答应她来梁家并不是走投无路,而是别有所图。
见她傻呵呵地说起当年的事情,为了方便行事,便随口认下。
甚至还连着又利用了她两次,用完就丢。
宋随这样心机深沉,剑戟森森的人,她还真是斗不过。
算了,大不了以后离他远些,他查清了案子,自己自然会搬出去,她便识相点,不去自找麻烦。
这么些天的伙食和心意,权当喂了狗罢。
梁雁点了点自己的私房钱,还好没借钱给他,目前这小小的损失,她还承受的住。
以后可要擦亮了眼睛,好好看人。
碧流问她:“小姐,这是从成衣铺取回来的衣服,现在怎么办?”
梁雁看着那桌子上摆着的两件长袍,眉头忽地拧了起来。
这衣服原先是为了答谢宋随马场救她时做的,如今也没有必要了,看着也觉得碍眼,但就这么丢了又可惜。
衣裳做了两套,价钱也不便宜呢。
梁雁抬手点点桌面,陷入沉思,在看到桌角边上放着的鸽子时,眸色一亮:“这尺码我爹也穿不了,就给莫春羽和时雨吧。”
宋随虽然经常不干人事,但两个侍卫到底还算是正常人,在府里时也帮着她干了许多活,不如就给他们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