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时所说六礼,便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其中有诸多的讲究,过程自也是繁琐。
村里人没那般多讲究,成亲也不过是搭伙过日子,基本是请个媒婆送个礼,交换个生辰贴选定良辰吉日便好。
成亲之日有个驴车牛车接新嫁娘都十分风光,摆几桌酒席,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便算过了。
林二柱当初娶媳妇儿的时候就借了辆牛车,牛脑袋上绑着红绸花,喜气洋洋的很是有面子呢。
对于钱婶的询问,周松几乎没有犹豫,直接道:“六礼皆不可少,求亲前我便去猎两只大雁回来。”
纳采时送雁,这点规矩周松还是懂的,他也不会在这上面亏待了沈清竹。
“豁,我们松哥大气。”林二柱赞了声,村里人其实大多都是送两只木雁便算全了规矩,也就他松哥能有这般口气,直接要去打两只真的。
钱婶白了他一眼,没管她这贫嘴的儿子,转头道:“周小子,钱婶觉得你与沈小郎既已相识,有些规矩也无需都要遵守,一并办了也成,只在这礼上不亏待了人家便可,你觉得呢?”
比如这问名纳吉,在求亲之时一并办了便好,也省去了那些时间,不必多跑那两趟,只需将礼品备全了便可,如此也算尊重人家。
周松有些犹豫,能得沈清竹松口同意他去求亲,他已是万分的高兴,恨不能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对方,一丁点的委屈都不愿人受。
钱婶已是从他的沉默里猜测出了什么,想了想,道:“这样,婶子赶明儿去人家里一趟,跟吴家阿姊探探口风,看看人家是什么意思,若人家想将礼数做全了,我们便周全的办,若人家也觉得简单些好,便按婶子方才说的,你觉得如何?”
周松垂眸思索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还是做全了好,我不怕麻烦,也不想让他觉得,得了他的一句求亲的应承便已将人当做自己的了,早早将之后的事都处理妥当,这不好,我想让他晓得,便是求亲之时他反悔了,也一样能拒了我。”
他此番言语,让钱婶听的心中复杂,她方才那般说确实也有几分私心,礼数一并做了,便是确定此事板上钉钉,少了些变故的可能。
偏偏周松这孩子,是个傻的,也是个情深的,事事都为人家沈小郎考虑,半点私心也无。
反倒是自己不够磊落了,她谈了口气,不再想那些杂七杂八的,“成,此事婶子听你的。”
“谢婶子。”周松倒也没有怪她之意,她知道对方也是看他难得有个欢喜的,想帮他早些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林二柱一直安静听他俩商量,此时道:“规不规矩的都是次要,我松哥这般真心才最要紧,便是沈小郎听了,也是要感动的。”
周松转眸横他一眼,“莫要在他面前乱说话。”
林二柱抬手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钱婶笑看着他们俩闹,待儿子闭上了嘴,才又开口,“求亲之事尚还不算繁琐,真正要多做准备的是后面的婚事,若人家沈小郎应了,便要多加斟酌,聘银聘礼该如何备。”
在村里,能出五两聘银的人家已是十分风光,少的也有三两,旁的还有一些首饰布匹,林林总总的加起来也是不少钱。
晓得周松对人家沈小郎的心意,怕他不管不顾的往外掏,钱婶又劝了一句,“你若想给沈小郎一份风光,多出些也可,但也要有度,树大招风,难免有些眼红的,总归他若嫁了你,你也可将银钱交于他管,都是一样的。”
他这么些年一个人住,花销不多,又整日往深山跑,猎了不少野物,手头怕是比村里大多人都宽裕,他们两家亲近,钱婶心里多少有数,如此说也是让他别露了财,招人嫉妒。
“晓得的。”周松垂眸应了,又抬眼道:“届时,还请婶子多费心。”
他一个汉子,只让他出银子还成,首饰布匹这些他是半点不懂的,到时候可能还要人跟他一起去帮着挑一挑。
对此,钱婶自然是不推脱的,连忙应下了,稍稍一顿,又道:“周小子,帮你操持这些事,婶子自然是乐意的,只是……你家里那边,大伯婶子还在,交给我,传出去会不会不大好听?”
他们之间矛盾再多,也依旧是正经亲戚,成亲这般大的事,越过了他们总归是不好的,她倒也不是担心那些个不高兴,只是怕有人议论周松。
听她如此说,周松却是神情未动,直接道:“婶子操持亲事就好,无需在意他们。”
若是怕旁人议论,他也不会这么些年独自居住,与周家那边少有往来。
钱婶也是知他心中所想,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又提醒道:“……那你阿奶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