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只要一想到从今以后这间公寓不再只有他这只假猫而是有一只真猫,而欧格斯特的目光也将不可避免地被分给那只猫咪,那双金灿灿的眼睛也将不只会在看到他时微笑起来,甚至他还很有可能因为这只猫受到冷落,就感到自己无法忍受。
当然,五条悟也明白这个可能性很小,五条悟坚信自己才是最可爱的——但只是“有这个可能性”也不行!
不准!
绝对不可以!!
一种复杂如同噬人火焰一样凶恶,同时还令他莫名愤怒委屈,完全辨认不出又完全不讲道理的情绪,在这一刻从他的心底熊熊燃起。
不想要欧格斯特看向自己以外的人,猫也不行;不想要欧格斯特喜欢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猫也不行;不想要欧格斯特偏爱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猫也不行;不想要欧格斯特的时间被分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猫也不行!
五条悟知道自己这样很没道理,也知道这样对欧格斯特很不公平,可是,但是,总之——
“不准养猫!”五条悟盯着欧格斯特,声音不知不觉弱了下去,带上了自己都不知道的撒娇和委屈。他心机地在欧格斯特脖颈蹭了蹭,小声说, “我不喜欢猫。”
可以是狗,可以是鸟,或者仓鼠,蛇,蜥蜴,蚂蚁都行,但不能是欧格斯特最喜欢的猫。
欧格斯特“最喜欢的”,有他就行了,不需要别的。
因为他“最喜欢的”,明明也只有欧格斯特啊!
欧格斯特察觉到了身上这只超大型猫咪的异样,把那张难得会浮出尴尬羞耻表情的脸挖出来,捧着左瞧右瞧。
“……悟?”欧格斯特有些不确定, “你……怎么了?”
五条悟的目光开始游离,耳尖越发红了。
就连五条悟也很明白,自己在心里转过的那些想法实在是很没道理的,而且非常有损他高大英武天下第一帅气可爱的形象,甚至说出来很可能还会让人震惊说“什么?你竟然还会想这种事”,之类的。
而也正因为这样,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偶像包袱”,从来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他,在欧格斯特面前,有时候竟然也变得难以启齿起来。
——不想让欧格斯特知道一直很靠谱的自己还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不想让欧格斯特发现一直很可爱的自己还有这么不可爱的时候。
他的样子既然在欧格斯特心里一直都是完美无缺的,那欧格斯特就应该一直这样看他,不要有任何改变才对!
于是五条悟目光闪烁着,言不由衷地嘟哝道: “没有什么……就是,就是不喜欢猫而已!”
欧格斯特看着这样反常的五条悟,慢慢的,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上茫然的表情也被柔和的笑意取代。
欧格斯特轻声说: “这不是学得很好吗?”
五条悟茫然: “什么?”
欧格斯特含笑,转移了话题: “悟,你知道我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五条悟盯着欧格斯特,眯了眯眼,心里又生出了那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莫名怒气。
欧格斯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继续说道: “那时候的我在想,这个人真的好像一只猫咪啊。他自信的样子也好,生气的样子也好,甚至是坏心眼的样子也好,都实在太可爱了。我好喜欢这样的猫猫,想要。”
五条悟原本抱着欧格斯特的腰的手开始上移,威胁地掐着欧格斯特的脸。
欧格斯特终于没忍住笑,道: “悟,我很喜欢猫咪,它们休息的样子也好,顽皮的样子也好,捣乱的样子也好,哪怕是惹我生气时候的样子也好,我都很喜欢……但其实,我也并不讨厌狗。”
欧格斯特是从谎言中诞生的不存在的妖魔,说谎是他的天性,哪怕是对着他的兄长,他也从来不说实话——这也是真·狗派的[命运]总是很烦他这个假·猫派的原因。
但在五条悟面前,欧格斯特却从容地剖开自己,将那颗藏在无数谎言之下的真心给他看清。
“我其实也喜欢狗,悟。它们的忠诚也好,凶恶也好,贪吃也好,甚至是偷懒耍滑时的狡猾眼神也好,我也觉得很可爱,所以,悟,你明白吗?我喜欢猫,不是因为我一开始就喜欢猫,就像我爱你,不是因为你像猫,而是因为你是你。”
这一刻,五条悟蓦地一惊,张口结舌,心脏又开始了砰砰乱跳,而那原本的委屈怒气和心烦意乱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地惊雷般的震惊,和震惊过后无法遏制地生出的喜悦。
真的假的?欧格斯特刚刚说什么?
不是“喜欢”,而是“爱”吗?
糟了,糟糕了啊!大家不是只随便谈个恋爱吗?怎么就说到“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