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耸了耸肩,随即就看见梁生抱着可大两个魔芋往屋里去,“粮生, 你放下吧, 我来就行。”
方才水婶儿走的时候见门外堆了许多魔芋, 就说让粮生留下来帮忙,乔月推辞不过就答应了, 说成想这孩子这么实诚,干活儿这么拼命。
“没事儿嫂子,我在家总干,不重。”粮生扯着嘴一笑,质朴的笑容就如同天上的一弘清泉,荡涤着人的心灵。
“我是怕你累坏了。”乔月说着,撤走了他手里的一个魔芋。
魔芋太多,总堆在院子里也不是事儿,于是沈母就说先搬一半到杂物房里,剩下的原像之前的那样埋起来。
杂物房不大,也盛不了多少魔芋,乔月用木板支起了个架子,将魔芋放在架子上防止受潮腐坏。
弄好那些,乔月从杂物房出来,就看见粮生盯着院子里晾衣杆上,沈青瑞洗了还没干的书生袍发呆。
似乎是感觉到他过来了,小孩儿抬起头来问她,“嫂子,那是青瑞哥哥的书生袍吗?真好看。”
那书生袍是新做的,烟青色的料子,袖口处还有沈母绣的竹子花纹,光是看着就带着一点书生的儒雅气质,很是好看。
他说话声音小小的,里面有羡慕,但更多的是向往。
虽然说沈青瑞现在读的私塾是免费的,但村里还是很少有孩子能去的,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可以算家里的一个劳动力了。
农民靠天吃饭,这年成好了,庄稼丰收,除去赋税要交的,家里剩的多了还能卖一点攒点钱。这年成不好了,一家子连吃饭都是个问题。
所以,一般除了春种秋收,村里的男人们大部分时间还是去镇上或者县里找活做,而留在家里的女人与孩子,就成了干杂活儿的主力军。
粮生家里有两个年迈的老人,下面还有一个九岁的妹妹和两个三岁的龙凤胎弟妹,所以,他虽然到了能上学的年纪,但家里,却也着实离不开他。
而之前,他几乎是和沈青瑞他们一块儿光屁股穿开裆裤长大的,可是现在,沈青瑞和二狗子都去学堂了,只有他在家里。
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看着粮生眼中的暗淡,乔月不由得觉得心酸。
本来嘛,这么大的孩子,就该是上学的年纪,可偏偏却因家庭负累,上不了学。
而这样的孩子,村里还有很多。
他们渴望着知识,渴望着改变命运,却又无可奈何。
可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以乔月现在的能力,能做到的就只有独善其身。
乔月摸了摸他的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
中午饭是沈母做的,因为收魔芋花费了太多时间,就只是简单的蒸了点杂粮饭随便炒了个菜。
乔月去给沈青书送饭时也没有提赵母昨日来找茬儿的事。一是这事儿已经过去了,自己也没吃亏,二来就是沈青书马上就要考试了,不想让他分心。
从书院出来,乔月便直奔醉仙居。
这会儿正值饭点,醉仙居是人满为患,几个店小二穿梭其间,忙得不行,哪怕是看见乔月,也只是匆匆点头示意,倒是在楼上转悠的王四看见了她,下了楼来问好。
“沈娘子可是来着我们东家的?”王四问。
“嗯,”乔约点头,“不知他在不在店里?”
“在呢,在呢。”王四笑嘻嘻的说:“东家知道你今日必然来找他,所以早就在店里等着了。”
随即做了个请的姿势,说“沈娘子楼上请。”
跟着王四上了楼,乔月看见了一直在雅间等她的朱文。
悠闲地躺在躺椅上,摇着扇子喝着茶,惬意的似乎外头的吵闹他都听不见。
“东家,沈娘子到了。”
王四轻声喊了声,朱文闻言睁开眼,瞅了乔月一眼,随即坐起了身子,“乔丫头来了,四儿,上茶。”
王四应声出去,因为此时楼上人来人往,他还特意关了门。
乔月看朱文这样子,就知道他定然是知道了她将魔芋豆腐的方子公布出去的事儿。毕竟今早王五去拉货的时候,指定是从乡亲们嘴里听到了不少。
朱文知道她的来意,所以便也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乔丫头,你这事儿,做的不地道啊!”
虽然他之前只让乔月保证她家的魔芋豆腐只提供给醉仙居,可那也是在他知道这魔芋豆腐只有她家会做的魔芋前提下,如今乔月将方子公布出去,那模仿者肯定多之又多,那这魔芋豆腐,也就没法做到他醉仙居一家独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