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可就别为难我了,我家老爷可说了,等你们一到,就立刻让我把你们接回府里去,您若是在客栈呆一晚,小的我交不了差,估计还得在这儿等着。”
朱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倒是一时叫沈青书无法拒绝,“那好吧,就有劳小哥带路了。”
朱二的车在前面带路,沈青书他们跟在后面。夜深了,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车轮碾过白雪发出的“咯吱”声格外的清晰。
乔月窝在沈青书怀里,半掀开帘子,看这外头的陌生与繁华。
即使是黑夜,街道上也还是灯火通明,偶尔路过的马车,装饰的也是富丽豪华,行人穿宽袍大袖的居多,腰间的香囊玉饰花纹精致繁复,一看就价格不菲。
“京城果然不同凡响。”乔月感叹。
“天子脚下,自然是人杰地灵,”沈青书笑笑,“也难怪许多人挤破脑袋想要来京城立足。”
沈青书虽没有明说,但乔月知道,他指的是沈家。
听顾远说,沈家现在在京城,只能算得是官绅之家。
先前沈容盗走了沈易的身份,却在会试中名落松山。后来沈家出钱给沈容捐了个小官,但沈容嫌弃那地方偏远荒凉,没过几年就自己辞官回来了。
但他到底还是担着举人的名号,这些年里,也有不少学子登门拜师,但中举者寥寥无几。不过借着他慷慨大方,周济寒门学子的名头,在京城一众达官显贵中倒也算是有了些地位。
“会怕吗?”乔月问。
“有什么好怕的。”沈青书看向窗外,“怕的话,我就不会来京城趟这滩浑水。”
当年发生沈家发生变故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记忆,如今将要再次面对沈家人,他难免心生感慨。
怕,不从在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很快吗,马车在一处的古朴的宅院处停下。
前面驾车的朱二一下车,就冲着在门口等着的门房喊,“快去禀报老爷,就说沈公子他们来了。”
门房闻言,一溜烟儿就朝里面跑去。
须臾,还没等到沈青书他们下马车,原本还黑漆漆的宅子瞬间就变得灯火通明,接着就是一阵爽朗的笑声自里头传来。
沈青书携乔月下车,正好就看见顾远从里面走出来。
“青书,月丫头,我这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顾远笑呵呵的走上前来,“这一路舟车劳顿,路上可顺利啊?”
“挺顺利的,就是到了京城骤然降温,有点儿不适应。”乔月说。
“今年京城的雪下的是挺早的,”顾远见二人穿的都单薄,忙让二人进屋,“快,外面冷,先进去屋里暖暖。”
一行人进了屋,顾夫人正在吩咐厨房的人准备饭菜,看见沈青书,她先是愣了一下,在看清他的面容的时候,倏然便红了眼眶,“像,太像了。”
“舅母。”沈青书也一眼认出了这个韵容华贵的中年妇人。她还跟记忆中的一样,岁月在她身上并未留下过多的痕迹,只是气质变得愈发温婉。
“唉。”顾夫人应了声,终是没忍住埋过头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
“月儿,这是舅母,舅母,这是我夫人桑乔月。”
“舅母好。”乔月笑着打招呼。
“好,好。”顾夫人点头,”这一转眼,青书都这么大了,都娶了媳妇了。'
她还记得最后一次见沈青书,他还是个小豆丁。
“对了,你娘呢,她现在可好啊?”
“娘一切都好,她也挂心着舅母呢。”
顾夫人和沈母是手帕交,年轻时两人关系就很好。这么多年了,顾远一直再找他们两口子,顾夫人也总是记挂着。
若非清水县路途确实遥远,她又是一介女子,她早就在顾远说找到他们母子的时候就去看她们了。
饭桌上,顾夫人又追着问了问沈母的近况,她听自家夫君说过乔月的事儿,所以对她格外感兴趣,再加上乔月本就性子活泼,年岁与她家女儿差不多,很快就得了顾夫人的喜欢,拉着她问东问西,两个人好不快活。
沈青书被冷落在一边,看着乔月忙着和顾夫人聊天连饭都不吃了,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顾远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也是无比的感慨,“若是你爹还活着,知道你考中了举人,不晓得该有多开心。”
当年他俩不过是拿到了吊车尾的名次,向来沉稳的人都又叫又笑,开心的像个疯子,以为可以给他们母子好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