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敬酒的时候她就已经认出赵燕儿了,只是她头低的很低,春草还以为她是觉得不好意思不愿意让她认出她呢,所以也就没有跟她搭话。
而刚才,柳夫人是陈娘子的座上宾,春草自然要先关心她的事情。
“行了,大家都别看了,我好着呢?”张氏也没想到自己那一声会吸引来这么多的目光,颇有些不好意思。
她虽然不常和这些夫人们打交道,可奈何柳家在清水县的地位,就注定了他一举一动都得受人注视,引入奉承。
看出张氏面上的囧意,众人也都收回了目光,笑着让酒让菜。
事情解除,陈娘子就示意春草继续敬酒,春草点点头,眼睛却看向了赵燕儿。
原想着让她稍等会儿自己再去找她,结果在看到赵燕儿脸上那来不及收回的嫉恨时,春草呆住了。
赵燕儿面目狰狞的,好似恨不得吃了她。
从某种程度上,春草一直觉得她跟赵燕儿是同类人,都是母亲重男轻女,为了家里的男娃,狠心要把她们卖掉的人。但如今看来,并不是。
她跟赵燕儿在村里时就不合,所以哪怕是有相同的经历,两人终究也没法和平共处。
赵燕儿的性子像极了赵李氏,我比你好,我瞧不起你,处处嘲讽你,你比我好,我就嫉妒你,反正就是看不得别人好。
看来乔月说得对,有些人气场不合适,终究做不得朋友的。
陈娘子先过去,才发现春草没跟来,回头就见她在哪儿发愣,目光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就见她看着的是张氏身边的那个丫头。
“认识啊?”陈娘子问。
“不认识。”春草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她声音并不大,可赵燕儿却从她的嘴型看出了她的回答,这下更是坐实了她先前的猜想。
哼,走着瞧!
今儿个来得客人多,陈娘子到底上了年纪,陪了几桌后陈娇就替了她。姐妹俩人有说有笑,也让那些觉得二人肯定会为了财产撕破脸的人闭了嘴。
一圈酒敬下来,宾客们也吃的七七八八了,这大热的天,谁都想回家躺着歇凉去。所以很快,她们就以各种借口,走得差不多了。
春草她们也是张罗了一早上了,这会儿总算是闲下来吃口东西。
乔月原本也是打算先回去的,但陈娘子不让走,所以就和柳溪宁一块儿留下来陪着。
陈娇得了空闲,先去看了宝儿,小孩儿中午受了委屈,原本还生着气呢,这会儿睡醒了就啥都不记得了,抱着陈娇的脖子,脑袋在她颈间蹭来蹭去,那叫一个亲昵。
陈娇抱着孩子过来,就径直坐到了乔月身旁,凑近她道了声谢。
乔月摇摇头,却也好奇她方才是什么情况。
她的目光落在陈娇的头发上,果然,凑近了看,便看出了端倪。
陈娇的头发看上去乌黑亮丽,但却不是天然的黑,而是后天用什么东西染成的,就连发髻上也是,有很明显的粉尘状。
而且因为方才宝儿手欠,她的发髻被扯开了一点儿,那散落的发丝中,隐隐还搀几根白发。
“自生了宝儿后,也不知是不是伤了身子,这头发白的厉害,在家里还好,这到了外面,终究是不体面。”陈娇知道乔月大概是看出来了,所以也便不瞒着了。
到底才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还年轻。为了好看点,她一般会让侍女给她头发上涂上碳粉,混着梳头的桂花油,不细看倒也看不出来。只是夏日子天气热,人容易出汗,那碳粉就很容易脱妆。
今日也是她太高兴给忘了这事儿,要不是乔月提醒,她都不知道会丢什么样儿的丑。
面对她的再次道谢,乔月只说是举手之劳,却也问她,头发成那样儿,就没想过治治。
“之前也吃药调理过,但没什么用。”陈娇说。
“那染发呢?”乔月说。
“染发是什么?”陈娇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听她这意思,难不成这世上还有能将白头发染成黑头发的东西?
若真有这样的好东西,那些年纪轻轻就生了华发的妇人岂不得高兴死。
“先前听人说用墨汁可以染发,却不想那玩意儿对头发没作用,对皮肤倒是作用大得很。”陈娇说。
要不是她先让府里的老嬷嬷试了,那顶着黑脸见人的就是她了,若是让府里的那些姨娘们看见了,可不得笑话死她。
乔月点了点头,倒也再没说什么。心里却寻思着,自己那个染发膏,怕是也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