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乔月道完谢, 转头看向杨显, 温声道:“杨东家觉得如此断案有失公允,那便是笃定这设计是出自你杨记绣坊的了?”
“虽然李画师画艺不精,但这设计,确确实实是出自我杨记绣坊, 既是我们的, 我又何必否认。”杨显觉得, 乔月此刻的行为,就是秋后的蚂蚱在做最后的挣扎, 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那也就是说,这幅画从头到尾的设计都是杨记绣坊设计的,没有其他人参与?”乔月又问。
“那是自然,沈娘子明知故问,阴阳怪气的究竟是想说什么?”杨显看着乔月,嘴角上扬,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没什么,”乔月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微笑,神情轻松,“我不过就是好奇,这设计既然是你杨记绣坊设计的,中途又没有其他人参与,那为何要在这绣品上,刺上我玲珑阁的名字?”
陆县令:“啊……”
陈娘子:“哈……”
杨显:“啥……”
众人:“哦豁……”
死一般的沉寂后,外头人的讨论声顿时吵冲破了天际,毕竟若杨记绣坊的绣品真绣了玲珑阁的名字,那他先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可就全是自打嘴巴了。
精彩精彩,本以为今天这案子肯定是老太太的脚皮,没想到居然这么精彩。
公堂一下子吵得像菜市场,陆县令拿起惊堂木一拍,“肃静。”
“威——武——”班房的人将杀威棒磕的当当作响,浑厚严肃地声音,让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杨显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下顿时一惊。
但他知道,此时成百上千双眼睛都在他身上,只要他露出一丝破绽那便是万劫不复。
他没有着急辩驳,而是偷偷看了眼一旁放着的刺绣,从上自下,四幅刺绣上,哪里有玲珑阁的字眼。
莫不是乔月黔驴技穷在诓他?
思及此,他稍稍定了定心神,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开口讥讽道:“沈娘子莫不是疯了。我杨记的刺绣,何以要绣你玲珑阁的名字?”
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乔月就知道他肯定会死鸭子嘴硬,也不和他装了,直接劳烦让一旁的衙役帮她取一面铜镜来。
衙役见县令的点头,一溜烟儿地跑去了后院。
这个间隙,乔月拿过一旁放着的,出自杨记绣坊的绣品,对着绣品看了看后仔细地调转了个面,然后便静静地等着。
杨显看着她迷惑但又认真的行为,一颗心几乎是提到了嗓子眼儿。
莫非真有玲珑阁的名字?
须臾,衙役拿着铜镜进来,乔月让他走近一点,然后对杨显说:“杨东家,你可睁大眼睛看好了。”
说着,她把刺绣往铜镜跟前一对,刺绣的影子嫣然倒影在镜子里头,而那原本看着歪歪扭扭,以为只是枯枝乱草的走线,在镜子里,俨然变成了“玲珑阁”三个大字。
这是乔月之前闲来无事想出来的,她作为一个现代人,不仅有版权意识,还有商标意识,但直接在绣品上绣上玲珑阁三个大字又实在有碍观瞻,而且难免让有心之人觉得玲珑阁过分招摇,自大妄为。
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决定用自己那上不了台面的毛笔字,将玲珑阁的名字细化成树枝花藤一类,用镜面的图像,藏匿于这整幅图画中。
至于那镜面图像为什么要不断换方向甚至是换地方,灵感就来源于乔月在现代时很喜欢看的《九号秘事》,那里头有一个找兔子的彩蛋。
乔月之前最喜欢的就是边看剧边找兔子,所以这次,她在绣品里也留了个这样的彩蛋。
但这彩蛋旁人不知道,陈娘子也不知道,只能算得是乔月的自娱自乐,可谁知,当时的随意之举,如今竟成了证明这绣品隶属于玲珑阁的关键性证据,也算是歪打正着。
彼时,整个大厅的人都瞪大着眼,看着那上头歪歪扭扭但还是能看出形来的三个字,说不出话来。
杨显也直接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乔月居然还留了这一手。
“大人请看。”乔月示意那衙役上前几步和她一起将东西展示给陆谨看。
歪歪扭扭的字,却也分明就是玲珑阁三个字。
陆谨当即怒了,不仅仅是因为杨显剽窃别人的创意声称是自己的,更是因为杨显在审问中,数次狡辩,作伪证,简直就是藐视公堂。
“杨显,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威严的声音,让杨显顿时知道自己这下是狡辩不了了。
如今铁证如山,任凭他再能舌窜莲花,也已经无计可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