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滞。
几秒后, 检查室内终于响起医生满意的嗓音。
“检查结束, 休息吧。”
夏音缓缓抽离左眼，接着, 一对眼睛慢悠悠转向测量仪对面的眼科医生。
后者的脸色突然一怔，接着，如同被雷劈一般，先前的满意与欣喜在脸上破碎，震惊与惊愕取而代之。
“……你、你怎么……？”
因为过于吃惊，他的口舌竟然变得跟夏音一样。
“我怎么啦医生？检查结果有问题吗？”
夏音眨眨眼，一脸无辜且疑惑地看向对方。
见她咬字如此清晰，思维也完全在线，哪有半分刚才说呓语的样子？眼科医生当即明白自己被骗了，气得脱口而出：“原来你没被污染！！！你骗我！啊不是……”
意识到自己说了某种不能说的话，眼科医生突然大骇，面如死灰！
他噗通一下，双膝跪在地上，接着抬着一张惊恐的脸，直直望向斜上方。
“……不……不是的！对不起……是我的失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惊恐布满整双眼球，眼泪和鼻涕跟面糊似的，糊了他一脸。
大概听见里面的动静，谈思远唰得掀开帘子，冲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他紧张地看着她。
夏音当即撇开脑袋，不让他发现自己右侧瞳孔的异样：“我没事，是医生有事。”
说着指了指跪在地上之人。
谈思远注意力一下子被大喊大叫的医生吸引，后者几乎快要匍匐在地上，脸上涕泪横流。
“我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我发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啊！！！”
没再给他祈求的机会，话还没说完，只听耳边砰的一声！
眼科医生的身体如同一个爆炸瓜，瞬间炸成血雾。
细细密密的血丝飘在半空，一部分随着流通的空气开始消散，另一部分则在重力影响下，如同落雾一般，洋洋洒洒落在白色瓷砖上。
完全没料到副本NPC也会被制裁，谈思远眼睛睁了睁：“怎么会这样？”
夏音又一次刻意别开脑袋：“他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
谈思远：“什么话？”
夏音：“他看到我没受到污染，出于震惊，直接说了出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副本中遇见NPC被制裁的情况。
之前的副本，工作人员大多照章办事，比如会在玩家寻求帮助时，按照规则要求站出来，解决玩家的疑惑。
尽管在提供帮助的过程中，可能涉及到给玩家故意挖坑，但也仅此而已，多的一个字都不会说。
如此一对比，眼科医生确实显得过于急躁，就好像她没成功被污染，对他会是一种巨大损失一般。
这些心理活动，夏音没直接跟谈思远说。
但她相信，以谈思远的脑子，不会想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发现谈思远若有所思地看了自己一眼，夏音以为，他会继续往下问，比如你有什么想法、你对医生有哪些怀疑之类的，谁知，对方突然浓眉倒竖，语气里带上几分愠怒。
“你眼睛怎么回事？！刚才怎么不说！”
心知还是没瞒过对方，夏音不再遮掩，干脆别正脑袋，抬起手，尝试摸了摸挂在右瞳孔下方的黑色绦虫，结果发现那玩意儿只看得见，摸不着，于是放下手，一脸平静。
“没什么大事，一点小污染而已。”
她能感觉到自己理智还在，意识也很清醒。
刚才做左眼检查时，她刻意提早喊不舒服，为的就是赶在左眼也染上黑色绦虫前，及时抽身。
她不确定这么做会不会成功，但为了进一步接近真相，她愿意冒这个险。
事实上，她冒险成功了。
踩着黑色纸片人刚盯上她，对她造成的精神污染并不深的时候，她装出一副口齿不清、呓语不断的样子，导致医生误以为她已彻底被污染，这才给她松口，结束检查。
这个时间必须把握得够足够精准，否则过早，引起对方怀疑，过晚，直接导致自己理智崩塌。
夏音在心中快速复盘完，目光随即盯上给她做检查的测量仪。
她走过去，手指敲了敲仪器外壳。
“污染的源头来自这台设备，等会敲碎它，我眼睛应该就能恢复了。”
谈思远闻声，这才松了口气：“能恢复就好。”
取出背包里的道具【坚不可摧的保龄球瓶】，夏音握住瓶颈，抡起瓶身，对准仪器哐哐一通砸！
这个道具本身就具有【砸破一切东西】的属性，就算质量再好的医学设备，在它的硬碰硬下，也脆如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