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听这几人的来头,皇帝眼皮子便狠狠一跳。
没办法,当年那书生血溅当场的场面,实在是冲击力太强,他在位这么多年,都还是唯一一次见,想忘掉都难。
那一瞬间,哪怕陈老汉口口声声拍他的马屁,皇帝也有些不喜。
然而——
他听到了什么?
罗进贤的财产!
近几年国库可算不上宽裕。
连续两年的自然灾害,单单赈灾银子便愁煞了人,今年才算好些。
再加上受灾害影响,各地收成锐减,国库只出不进,户部来哭了不止一回,可不就一日日成了皇帝的心病了吗?
当年会严惩罗进贤,除了顶不住舆论压力以及怜悯灾区民众的惨状,他贪污的那一笔笔银子也是重要原因。
可这家伙嘴硬的很,在三司监牢待了两月有余,受尽了苦楚,才总算吐了口。
当时那笔财产,已经算是巨额了,可没想到,罗进贤竟还留了后手!
也不知这一笔有多大。
能让罗进贤瞒那么深,定然不会比先前的少。
想到这里,皇帝眼睛一亮。
是了,他的嫡长子虽跟着一起被处死了,可次子和小儿子却还活着呢,罗进贤那老狐狸惯是狡猾,又怎肯将东西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真是放肆!”
皇帝似是被气到了,猛地一砸砚台,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殿内的人都慌忙跪了下去。
“来人,将曹国公与其次子薛敬传唤过来,还有崇文书院那边,冯清,你现在就带人过去,把罗二给我捉拿回来!”
第020章
宸贵妃万万没想到,吃个瓜竟然吃到了自家人头上。
眼看着皇帝已然下了令,一副要追查到底的样子,宸贵妃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也顾不得宫规宫训了,忙在帘后规劝道:
“圣上,不可啊!”
“曹国公乃是股肱之臣,祖祖辈辈都为大齐尽心尽力,怎可因几个刁民的陈词就派人上门捉拿,这不是让老臣寒心吗?”
话音刚落。
还不等皇帝说些什么,三司主事之一、左都御史刘雄便上前阻止道:
“娘娘,此乃前朝事务,您听听便罢,再多言便是逾越了。”
言辞虽然委婉,却字字句句都在警告宸贵妃不可妄议朝政。
宸贵妃气的不轻。
这左都御史跟晏家一个鼻孔出气,恨不得她和大皇子都不好,自然希望曹国公府出事,不出来劝阻才叫怪事。
她干脆理也不理,只是冲着皇帝哀求:
“皇上~”
“好了!”
皇帝摆摆手,他心里记挂着那笔银子,忙出言安抚:
“陈爱卿所言极是,既然是民意,怎可轻易冠上‘刁民’之称,必要还他们一个公道。爱妃,朕看你也累了,不如就先回昭华宫吧。”
言辞虽然柔软,却带着帝王威仪,令人不敢抗拒。
闻言,殿下三人感激涕零,忙对着皇帝山呼英明。
宸贵妃何其了解皇帝,他可不是因为区区宠爱便能轻易改变主意的人。看到眼下状况,知道劝不动了,索性也不挣扎了,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罢了。
左右结果未定,事情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等出了勤政殿,立刻给心腹宫女使了个眼色。
在心腹宫女匆匆出宫门的时候。
另一头。
刑部的人也兵分两路,一路前往曹国公府,一路则快马往京郊的崇文书院赶去。
曹国公府这边。
在刑部尚书卫准带人围府之前,曹国公夫人罗氏刚把次子薛敬叫来主院,借着景阳侯府对她避而不见这件事,给苏若芸上眼药。
“……还未进门便是如此,等以后还得了。”
罗氏唉声叹气的。
“罢了,左右我就是一把老骨头,不敬便不敬了。我只是担心曼儿,她身份上本就委屈,这苏小姐看着又是个不容人的,万一让她发现玉照庵的事,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母亲放心,此事必定瞒的好好地。”
虽是这样说,因为母亲的哭诉,薛敬对苏若芸的厌恶又更多了几分。
他劝道:“至于您担心的事,那就更不会发生了。在儿子的心里,曼儿才是我的妻子,那苏若芸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您若是觉得委屈,就不必一趟趟往侯府去了,晾着她便是。”
“这怎么好……”
虽说知道儿子一心扑在侄女身上,但见他在妻子和自己之间,果断选择了老母亲,罗氏心里不免有丝窃喜。
她生了两个儿子,可大儿媳不敢轻易拿捏,如今小儿媳还未进门,倒是先让她过了一把婆婆瘾,罗氏顿时满足了。
面上却贤惠道:“我知道你有这份心,但为了曼儿,该演的还是得演下去……”
正要继续说些什么,紧闭的房门却被哐当哐当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