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是个表情很冷的男人。
对方长相是那种充满高级感的帅气，五官轮廓并不算十分深邃，他有一双凌厉的丹凤眼，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又狠又冷。
长款黑色风衣显得男人身高腿长，暗沉的颜色和他很搭，以至于他只是这么往人背后一站，就带给时秋极大的压迫感。
时秋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听小九介绍了一些关于无限世界的常识，知道在副本中，玩家大多都是心狠手辣的人，这里只需要遵守副本的规则，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规则。
害人不会愧疚，杀人不用偿命。
甚至，许多玩家还会以此为荣。
他只有一个人。
和剧情中的一群玩家大相径庭，时秋不确定他是不是玩家之一，他抿了抿唇，却在下一刻尝到了咸味。
时秋一愣。
在季南星眼里，像只小动物一样容易受惊的NPC似被他吓到了，颤颤巍巍转过身，被火光烤得粉白的脸有着精致的五官。
发丝柔软微卷，茶色的眼睛像两颗漂亮的玻璃珠子，破了个洞一样，正滴答滴答地掉着水珠子，将长睫都润湿了黏在一起。
表情很呆，看起来不太聪明，甚至是蠢。
季南星目光挪开，在房间中扫了眼，于某处一顿。
像是专门为了腾出位置，刻满精美雕花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二人合照，其中一位正是这个副本的目标人物，顾钰。
另一位……就在眼前。
季南星重新看向少年，表情很冷，语气也很冷，“你是谁？和顾钰是什么关系？”
时秋后知后觉地抬手，用手背擦过脸颊，碰到一片润湿。
【宿主，你忘啦？刚才那个无限世界的系统好像说你抽中了“泪失禁”体质】
“……”时秋称得上面无表情，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哗哗流，眼尾微红，鼻尖也微红，茶色的眼睛被水洗得干净。
听到男人的问题，时秋便清楚这应该是个玩家。
他想起自己的人设。
把所有年轻男性都认成他刚死去的老公。
时秋：“……”
尽管有些难以启齿，但时秋还是尊重人设，尊重工作。
他的眼睛亮起了光，像是不可置信，“你……你没死？”
季南星：“……”
男人拧眉，略有点嫌弃，S级的NPC怎么还会有这种听不懂人话的？
他正要说什么，忽然怀里多了颗脑袋。
时秋试探着把手小心伸到男人后腰处，“老公，对不起，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昨晚还伤心了一夜，没想到你活着……太好了。”
他表现出一副高兴得语无伦次的样子，注意到男人绷紧蓄势待发，仿佛随时要把他掀翻的身体，连忙加快语速道：
“昨天我太累了，不小心
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躺在我身边，身上都是血……我喊你，你也不应我……”
原本只是念台词，可说着说着，时秋的脑袋里一闪而过人鱼温凉的身体，鼻子忽然好酸，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继续：
“我一直很胆小，其实之前我也不喜欢你，只是因为发现是你一直给福利院资助，才不好意思拒绝你……但后来我发现，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想你死掉……”
柔软委屈的嗓音因为贴着胸腔显得有点闷声闷气，不菲积分兑换的风衣上胡乱沾着眼泪口水，指不定还有鼻涕……想到这，季南星眉宇皱得更紧。
他大手放在漂亮NPC单薄的肩上，待听完他的话后本该就直接把人推开，却莫名迟疑。
这是死了老公，接受不了，就把他认成顾钰了？
季南星目光朝照片上一瞥。
半搂着漂亮NPC的男人笑容和熙，眼底满是爱意，容貌嘛，一般般，中规中矩。
但和他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是怎么认错的？他和他那死老公分明是天差地别的两幅长相，眼睛看着漂亮，却中看不中用。
季南星面无表情地想。
时秋感觉自己抱了好久，哭了好久，那个从一开始就像要把他掀开的玩家却一动不动。
这是在等什么？
时秋哭声慢慢停下来，他该说的都说了，该提供的线索也都提供了啊。他就是个普通炮灰，哪里知道那么多。
又等了一会。
时秋没忍住退开，因为眼泪止住睫毛都凝成一片，占了颜值优势，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狼狈。
反应迟钝一样，慢吞吞又问：“老公，你刚才说什么？”
季南星指尖微蜷，无意间被漂亮NPC穿着的丧服勾住，他垂着眸子，表情还是冷，“没什么。”
“……喔。”时秋似乎不好意思，赶紧松开那双还环在对方劲瘦腰上的手，又从对方的怀里离开，“我刚才有点激动，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