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眸光暗淡,凄然道:“被一个男子这般喜欢,又被一个男子表白心意,师兄你觉得恶心也是应该……”
天下男人确实没一个好东西,可那又与她有什么关系?陆溪月嗤笑一声,冷道:“你喜欢我,与我何关?我为什么要觉得恶心?”
苏白再次怔住,这……怎么能说无关。
端午忍不住说道:“怎么会无关,公子喜欢你,你要么接受要么拒绝,总得给个态度吧。”
心中却在暗暗祈祷赶紧拒绝赶紧拒绝吧,公子那般心高气傲的人,只要被拒绝想必也能死心了,他真的不想看到向来矜傲不羁的公子在一个人面前这般卑微。
“端午!咳咳咳,”苏白疾声斥道,激动之下再次牵动伤口引发阵阵咳喘,却仍冷声命令道:“你出去。”
大寒看了眼不甘不愿的端午,上前攥住他衣袖,“走吧,我送你回屋。”
正好她也不愿见到二庄主这般痛苦,而她自己却碍于庄主不能说出实情。
大寒带着端午离开后,屋里便只有她和苏白两人,随着房门的开闭,屋内烛火随风摇曳,照在人脸上明明灭灭,让她下意识有些恍惚。
苏白放在身前的手忽然拢紧,缠着绷带的胸膛起起伏伏,嗓音低哑的似要坠入深沉夜色,“师兄,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你——”
陆溪月眉头一皱,忍不住打断苏白的话,“你说的喜欢,究竟指什么?”
苏白怔愣抬眸,“师兄你不懂何为喜欢,那你和唐忱——”
“住嘴!”陆溪月声音骤冷,“你如何敢提他!”
唐忱算什么,她自幼痴迷练武很少与人打交道,唐忱不过是她少时唯一的一个玩伴而已,不想却只是一场欺骗,总有一日,她会亲手将唐忱斩于剑下。
苏白闻言眸光暗了下去,旋即攥了攥拳,低声说道:“喜欢就是,想永远和一个人在一起,想要守护他,甚至愿意为了他付出所有乃至生命。”
虽然他知道师兄也喜欢他的可能极其渺茫,渺茫到像是苍茫大海中的一颗细小珍珠,在心底却总是有一个极小极小的声音在对他说,不管怎样,师兄对他都是不同的,珍珠再小,也会有被人发现的一天。
陆溪月看向男子苍白的脸庞,无论何时都沉稳矜傲的人,此时身躯却在微微颤抖,明明浑身僵硬,目光却一动不动地凝在她身上。
想永远和一个人在一起,想守护他,甚至愿意为了他付出所有乃至生命。
这就是喜欢么……
陆溪月认真地思考苏白的话,床上的男子也正紧张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什么,又似乎在惧怕什么,她沉了沉眉,说道:“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
“那么苏白,我不喜欢你。”
屋内安静极了,两人一坐一站,勉强坐着的人眉眼精致却面无血色,站的人一身红衣腰肢挺直,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身后,衬得肤光胜雪,风华无双。
第47章 掌中雀
陆溪月漆黑长发披在身后, 烛火照在她白皙脸庞,浑身艳色宛若烧起,可她口中说出的短短几字, 却是透骨冰凉,毫不留情地驱散人心中一切的期许和旖旎。
男子本就苍白的脸庞瞬间褪去所有血色, 白到接近透明。
陆溪月眸中如覆玄冰,冷漠地看着男子, 直到男子身子倏地一颤, 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大红的鲜血顺着苍白的脸庞淌下, 衬得男子面如冷玉, 他本就是强撑着身子坐着,上身未着寸缕, 左胸上的层层绷带随着急促呼吸而起起伏伏, 瞬间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力量和脆弱。
陆溪月眼眸骤暗,一股熟悉的情绪再次袭来, 似不悦,又似满腔愠怒。
直到此刻她才第一次意识到,对于眼前自伤吐血的男子, 她有着不同于对大寒、对阿妹的感觉, 不是亲情,不是爱情,若非要说那是什么,大概只有一种。
占有欲。
大概是从她第二次在寒水瀑救下男子, 十岁的少年才刚刚脱离窒息的环境, 脸色青白交加, 却坚定地对着她说谢谢她,想要报答她时, 她已经把他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无论他武功有多高,无论他生或者死,无论他愿意与否,都只能是她的。
就像她的一把剑,再锋利也只能由她使出,又像是一只雀,哪怕随时可以飞上青天却也只能乖乖待在她掌心。
而他的身体也是她的,只能由她一人支配。
她沉下脸走到男子面前,右手向左高高扬起,旋即反手一掌用力地扇了过去。
男子苍白的脸被狠狠地扇向左边,细密汗珠再次涔涔流下,他痛苦地喘息片刻,将头转了回来。
对上男子忍痛而又茫然的目光,她双手抱胸,声音冰凉似雪:“我今日说过,谁也不能动这具身体,哪怕你自己吐血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