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忱摇摇头:“我们运气不好而已……”
“贵公司那边也一直在关心你们的安危,刚才我已经跟他们联系过了,你要不要跟他们通电话?”泽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他眼前。
他是该和茶姐报个平安,也该给家里打个电话,毕竟失联了一个多星期。
他瞥了眼泽的手机屏幕,日期大喇喇写着“15/9”,原来他们在岛上已经待了整整十天。
可他现在提不起半分精神联系国内的人。
直到护士小姐推着放满瓶瓶罐罐的小推车走出来,沈忱倏地站起来,急切道:“他怎么样了?”
护士愣了愣,泽连忙用本地语言再问了遍。
沈忱伸长了脖子往病房里看,视线如果能具象化,他的视线就像一根箭矢,飞进去插在季岸的脑袋边,再挪不开。
“她说没什么事了,休息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中毒不重,”泽替他翻译道,“出院之后再修养一个月就能痊愈。”
“好,能痊愈就好,好……”沈忱喃喃念了两声,接着就两眼一黑往后倒去。
泽眼疾手快接住他,连忙大声喊:“护士!医生!!”
*
十一年前,他们因为沈忱的“信仰之跃”,一个手臂骨折一个小腿骨折,然后躺在了同一间病房里。
那是他们各自做了手术、打了石膏,还在留院观察的时候。
半夜的医院即便什么都奇怪现象都没出现,也会散发着股随时会闹鬼的气息。沈忱在病床上吊着他的断腿,想翻身都做不到;他睡不着,看着天花板干瞪眼了许久后,耐不住地小声喊了句:“……季岸。”
——肯定睡着了。
——就是课间休息十分钟季岸都能睡得像尸体,更别说在医院里什么都做不了的半夜。
他这么想着,沉沉地叹了口气。
谁知道下一秒,隔壁床上传来声很轻又很沉的回应:“嗯?”
“我睡不着……”沈忱说,“难受。”
季岸大约处在半睡半醒间,回答得很慢:“……怎么,要我给你讲故事?”
“……”季岸不愧是季岸,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让沈忱来气。
但那天晚上不知为何,他气也只气了短短几秒。也许是因为腿还疼着所以没有多余的力气生气,也许是因为他们俩现在算是难兄难弟,沈忱没回嘴,只小声地问:“你家里人怎么不来医院照顾你。”
他们俩被老师送来医院之后,办理住院手续、缴费等一系列事都是沈忱的爸爸来做的。他们家一直都这样,他的鸡毛蒜皮的事都是他爸在管。
可季岸的家人,完全没有出现。
“……忙,”季岸回答得很自然,“问了我要不要过来,我让她们别过来了。”
“为什么?”
“现在是流感的季节,能不来医院最好别来医院。”
病房里只开了小夜灯,暗暗的,却又能看见一点点。这种氛围下,他们说话都在不自觉地压低声音,也就没了平时的争锋相对。
这是沈忱第一次和季岸平静地聊天,谁也没有话里带刺。
“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你家里人。”沈忱说,“好羡慕你,在哪儿都能睡着;我这几天都没怎么睡的感觉。”
“也没有别的事做,不如多睡会儿。”
“不是睡不睡的问题,是睡不着的问题。”
“……好吧。”
话说到这儿,他们忽地像无话可说似的沉默了。
或许对别人而言,这种突然的沉默会有点尴尬;但沈忱不会,他只是兀自思忖着,隔了两分钟后再说:“……来个休战协役吧?”
季岸瞬间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住院期间?”
“是啊。”
“那出院之后呢?”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呗。”沈忱说。
“哦。”
“别‘哦’啊,热情点。”
季岸:“好耶。”
沈忱:“算了,你一点感情都没有,还不如‘哦’呢。”
季岸:“……”
再过了一会儿,沈忱问:“哎,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这问题和前面的闲聊,差了两个星系那么远;季岸先愣了下,才回答道:“没想过。”
沈忱自顾自说起来:“我其实喜欢那种很成熟的。”
“……很成熟是多成熟?”季岸问,“珍妮佛洛佩慈?”
“不是,不是外观上的。我喜欢那种什么都很厉害的,然后什么都知道的……哦不过,还是要跟我聊得来的。”
季岸不太明白:“怎么突然说这个。”
“刚突然想起听别人说,人喜欢的类型经常会接近自己的父母,我就想了一下,好像确实会有点像,我妈就很厉害……”沈忱坦言道,“你呢?”
“我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