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那时,才能真正可见国泰民安,海清河晏。
……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鞭炮声一阵接一阵,如不停歇的滚雷时远时近。
村子笼在浓浓的硝火味中,小童们欢天喜地呼声在各个角落冒出来。
“过年喽!”
“过年喽!”
苏家院子里,长辈们派发压岁钱。
一溜儿领压岁钱的排成排,年年岁岁打头,兄弟俩穿着红色小袄子,仰起肉乎乎的小脸儿,笑得露出粉粉牙花。
漂亮可爱得像贴在门板上的年画童子。
两娃子身后站着等零钱的其他人,则脸色一言难尽,在这种大喜庆的日子里,实在不怎么欢喜得起来。
苏武耷拉脑袋,悄声跟身边兄弟姐妹抱怨,“爷今年二十五了,竟然要跟两个刚刚四岁的奶娃子一块领压岁,说出去真他——的丢人啊!”
苏文双手负背身姿笔挺,脸却臭得厉害,“就你丢人?这事儿传到庙堂,哥哥我得被百八十大小官围着笑话。”
苏安摆烂,微笑安慰,“你们这算什么?一个半吊子剑客一个耍嘴皮小官而已,旁边还杵着个皇上呢,论丢人你俩也得排排队。”
魏离面无表情。
“只要没成亲就有压岁钱拿,这是习俗!习俗不可丢知道不?”毒老头站在小子们旁边,激动得又搓手手,“不知道爷爷今年能拿几个压岁钱,那红包里装的是铜板还是碎银啊?铜板要好些,压枕头下面不硌脑袋!”
小子姑娘们,“……”
坦然了。
他们二十来岁年纪算个屁?
毒爷爷七十往上走了还拿压岁钱呢!
苏阿奶一脸菊花褶子,从手里挑了个最大的荷包递给老头儿,眼里曾经蒙着的灰浊尽褪,现出神采,“毒老,给,你年纪最长,压岁钱你先拿。”
“眼睛能看清了?我说年前能好就能好,没骗你吧?毒老头从不打诳语!”毒老头桀桀抖肩,把大红包捧在手里,“诶哟喂,都是自家人,那我就不客气了昂!”
苏阿爷走到他旁边,用力抱了抱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小老儿,大过年不宜掉眼泪,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尾,“毒老哥,你可不兴客气,你跟鲁嬷嬷,都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旁边苏家小子们也扑了过来凑热闹,抱罗汉一样把小老头抱在中间,连年年岁岁也不甘示弱,小身板挤到中间挂在小老头腿上,“毒爷爷,嬷嬷,大恩人!”
被这么多人热情抱住,脸皮厚得能砌墙的毒老头小身板左扭右扭,罕有的赧然不自在,“诶呀诶呀,都干什么呀这是,松点松点!爷爷受欢迎爷爷知道,你们好歹也让我能喘上气啊!勒得慌,勒得慌!”
苏家妇人们拥着鲁嬷嬷,笑看这一幕。
旁侧,小麦穗跟冰儿一左一右贴在甜宝身边,三个姑娘亦弯了眉眼。
第539章 箱子上的字,九儿
苏家年初一的晚饭,饭桌被挤得满满当当。
霍家的过来一并过年,白家爷儿俩跟长公主也来了,嫌在家三人吃饭冷清,不如过来一块热闹。
最后大胡子跟苏大苏二还把长冬也逮了来。
苏家堂屋愣是摆了三张桌台才够坐。
屋外寒风携雪,冷得哈气能凝冰。
屋子里生了火盆,桌上饭菜冒着浅浅热气,喊酒声,行令猜码声,说笑声,幼童呀呀声……交织出风雪吹不散的暖意。
长辈们吃饭的时候喜欢唠嗑,一杯小酒,能唠上一个时辰方喝完。
年轻人耐不住,各自寻各自的热闹。
白彧来时带了一马车的炮竹烟花,村里小童们吃完饭早早就候在苏家门口,等着哥哥姐姐带他们一块玩。
村子中间的黄土路,一顿晚饭的功夫又覆上了薄薄白雪。
大孩子小孩子们就着各家院子里透出的黯淡灯光,在雪地里点炮竹放烟花,脸蛋鼻尖被冻得通红也浑不觉冷,惊叹欢呼声响彻村子夜空。
白彧趁大家伙玩得入迷,悄悄把甜宝拐跑了。
一直弯腰替小童们点炮竹的魏离,站直身子,昏暗中扭头,往两人离开方向静望。
“别看了,连我都抢不过白彧,何况是你?”小麦穗摇头叹气,“五师兄,你跟姐姐走的路不一样,注定走不到一起。就算走的是同一条路,你得承认,你确实不如白彧。因为你太理智清醒,也太多桎梏。白彧能为姐姐所做的程度,你做不到。”
魏离收回目光,在人小鬼大的小师妹脑袋上揉了把,“你也说我太理智清醒,连你都能看清的事,师兄岂会看不清?放心吧,师兄不会自怨自怜,也不会自暴自弃。难过失落虽有,但时光总能治愈,是不是?”
小麦穗说的没错。
他配不上甜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