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病得奄奄一息,皇帝身上浓郁的戾气亦骇人心惊。
苗平不敢跟皇帝病态的眼睛对视,将人小心扶起,“皇上且放心,魏都尉领羽林卫与锦衣卫联手彻查,那胆敢谋逆之人绝对逃不掉!”
刚给皇帝喂完药,店外就有内侍小心翼翼来禀,“皇上,魏都尉请求召见!”
洪德帝眼睛猛地一睁,“传!”
即刻有进步声跨入殿内,步履声沉稳。
少年一袭玄衣,银狐面具覆面,在京供职这一年多时间里,身上的气息越发沉着内敛。
面具后如同寒星的黑眸,深沉得教人难以轻易窥探。
入了内殿,魏离单膝着地,“皇上,臣幸不辱命,所查已经得到线索——”
“是谁!”听到已查得线索,洪德帝赤红了眼睛,挣扎坐起,神色间尽是狠厉。
“臣不敢妄言,这是从德妃娘娘处搜出的证据,请皇上过目定夺!”魏离垂首,双手高举呈上一物。
苗平立刻把东西接过来转至皇上眼前。
一盒红色口脂。
洪德帝眼睛更红,喘息声急促剧烈,他缓缓转眸盯着魏离,“口脂?”
魏离头更低了些,“德妃娘娘交代,这盒口脂是皇后娘娘于旧年皇室秋祀后赏赐予她的。臣与锦衣卫统领严召严大人一同验过,口脂中确实有毒,无色无味,轻易查探不出来,但若与一物相融,便能生出毒性……便是龙井茶。”
“嗬、嗬嗬——”洪德帝胸腔起伏更为剧烈。
旧年秋祀后,他曾招过德妃侍寝!
他想起来了,那晚德妃唇上口脂颜色,与眼前这盒颜色一模一样!
而他素日里,喜品龙井!
躲过了皇后、没想到却败于一盒口脂、一杯龙井!
“杀、杀!传旨!朕要杀了她们!嗬嗬、皇后、德妃、其所有派系党羽,统统给朕杀了!!”
皇帝咆哮声冲出寝殿,外头立刻跪下一地。
魏离眼底掠过一丝讽刺,又道,“皇上,臣官职低微,此事事关重大,臣恐自己威慑不够不能震慑奸佞,抓逆党一事,不如交予朝中重臣——”
“苗平!将朕的龙牌拿来!”洪德帝捂着胸口,五官狰狞,“手掌龙牌如朕亲临!谁敢反抗,杀无赦!”
苗平将龙牌交予魏离时,手抖得不成样。
这皇宫要变天了。
皇后跟大皇子背后有不少朝臣撑腰,才能在崔家倒塌后继续保有眼前地位。
德妃更是出自长京一等世家冯家,那可是两朝重臣!还有德妃所出两位皇子,也一个都跑不掉!
真要拔出萝卜带出泥,此事背后受牵连的人,起码有一半朝臣!
这、这是要给朝堂换血呀!
魏离走出承乾宫,立于三月阳光下,明媚光线也拂不去他身上玄衣的深沉色。
低头,看着手中那块如朕亲临的龙牌,魏离唇角翘起一角,笑意冰冷。
当年魏国公府被阖家流放,崔家、冯家最为功不可没。
当年因今日果。
他会一一、加倍的,跟她们讨回来!
“羽林卫听令!随我去坤宁宫,捉拿逆贼崔芷莹!”
“副将林江,带一队人马去冯府!不可放冯府一人逃出!”
“龙牌在此,严统领,本将僭越一回,还请严统领前去修王府,将逆贼修王捉拿归案!其党羽一个不能少!”
第264章 我本名,叫南宫青羽
大越皇城一夕变天。
毒害皇上的逆党已经揪出,皇上亲自下令捉拿。
文武百官莫不人心惶惶。
谁都不知道这件事背后会牵连多少人,更怕皇上会借此机会一并铲除异己。
修王府、冯府哭声喊声骂声一片,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羽林卫腰悬佩刀冰冷肃杀。
抓捕过程中过往街道上空荡荡静悄悄,百姓们连沿途看热闹都不敢。
德妃被羽林卫从甘宁宫拖了出来,其所出两名刚满十岁的皇子也没能幸免。
三十多岁的美貌贵妇此刻哭得鬓乱钗斜梨花带雨,不停喊冤,“不是本宫干的!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对皇上一心一意,怎会谋害皇上!我根本不知道那盒口脂有毒!是皇后害我,是皇后陷害臣妾啊皇上——!”
甘宁宫前,覆面具玄衣少年长身而立,冷冷看着这一切。
在他身后,羽林卫手里还押着刚刚从坤宁宫带出来的皇后崔氏及其心腹一众,待会一并押入天牢。
崔氏已经六十有余,这几年里华发变银丝,苍老得极快,整个人失魂落魄。
听着德妃哭喊,她木然抬眼,缓缓环视周围。
上空落下来的阳光似凝霜雪,附着肌肤沁着寒。
这座皇宫,一道道高墙,三月春日里极美的园景,于此刻显得熟悉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