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睨着那道小身影,手往旁递出,“拿弓箭来。”
“大人!她只是个娃娃!”
“流放地跑出来的人里有个五六岁女娃儿,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人。”弓箭至手,男人拉弓上箭,冰冷箭头瞄准小女娃心口。
路口斜对面某处隐蔽后,毒不侵眼睛一下红了,立马就要扑出去,被几只手捂嘴摁住。
同时断刀跟百晓风皆冷了眸色,捻住暗器准备随时将箭矢击落。
大胡子本是抱臂漠不关己的,看着那道还在蹦蹦跳跳全然不知危险的小身板,最后狠狠暗草了句。
草他娘,有什么需要他们担心的?这个小崽子才是大杀器,能耐可大了天去了,连他十二码头的吞天网都能扛住还会怕小小弓箭?
边骂,大胡子边把粒石子捏在指间随时准备动手,脸色黑如锅漆。
这事完了他非扇自己几巴掌!
白彧跟苏家仨小子冷厉看着那方,视线全落在搭弓箭的男人身上,已经想好了待会要怎么剐这狗东西。
现在暂时不能动。
这次,是属于甜宝的历练。
甜宝说的,回去了就找不着这么好的机会了。
她要长大的。
不当绣花枕头——这句话小子们自动划掉。
那方,甜宝看着那支正对自己的利矢,很激动。
就等着对方放箭自己好躲。
等啊等。
弓箭后方男子缓缓偏下头,眯眸,“一点不害怕,果然不是普通小孩。天下无奇不有,听闻有种人天生长不高,成年后看起来也是小孩模样,被称为侏儒。抓活的!”
甜宝没见过侏儒,但是天生长不高她听得懂,小脚一跺就扑了过去,“你胡说!我五岁半!”
你敢骂我长不高?
凌空扑到男人头顶,速度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男子下意识抽刀往头上阴影劈去,小娃儿已经照着他太阳穴就是一拳。
邦!
刀子劈了空,拳头中了。
场面立刻大乱。
“给我就地格杀!”为首男子被一拳打得眼冒金星,脑袋嗡嗡嗡地响,脸色阴鸷到极致。
首领一声令下,绣春刀齐齐出鞘,铮音如鸣。
本以为抓个小孩不是多大难事,能耐再大也双拳难敌四手。
却不想这小孩身法极为诡谲,人在半空竟然久久不落地,既快又灵活。
因为身板小,绕着马匹打转让人一时间连衣角都碰她不着。
锦衣卫绣春刀握在手里举在半空迟迟等不到机会,被逮着不放的首领已经连吃了小孩好几拳,红色飞鱼服上全是小脚印。
为首男子眼冒戾光,猛地拉缰策马,骏马扬蹄奔腾。
这一动,刚绕到马脖子侧方的小孩被顺势撞开,眼看就要摔出去之际,娃儿小手飞快抓住马脖子上鬃毛,借力回荡,小脚丫再次蹬在男子胸口。
冲撞力大得让人猝不及防,男子倒飞出去时手上还抓着缰绳,在地上被拖行了一大段距离。
松开缰绳后男子捂着胸腹站起身,看着倒坐在马脖子上稳如泰山的小娃儿,厉声,“放箭!”
“桀桀桀桀!宝,干得漂亮!爷爷来啦!”
半空箭如雨,老头桀桀诡笑现身,能忍到现在已经用光他几十年攒下的忍耐力了,忍不了了!
继老头之后,穿白衣的、穿短打的、穿下人服的纷纷冒了出来。
小子们自知还没有正面利箭能毫发无损的本事,改摸到埋伏后方跟大人们打配合。
一场激战后,流放地一众除了形容有些狼狈,并无大损伤。
毒不侵拍掉手上粉末扭头四顾,头还没抬就扬起嗓子喊,“甜宝!甜宝!咦,甜宝呢?”
众人这才发现不对,他们刚才打得那么激烈,甜宝竟然没参战。
完全不像她好战的性子。
再看四周,根本没有小丫头的影子。
白彧心一紧,“……甜宝好像不会骑马?”
众,“……”
毒不侵抽着嘴角往马跑去的方向追,“甜宝!甜宝啊——!”
众人循着马蹄印终于在一处山坳前找到甜宝。
彼时小丫头死死夹着马脖子,又揪毛又揪耳朵,小拳头砰砰砰地捶,气急败坏模样,“走,回去,回去啊!我还要打架的,赶不上了赶不上了啊啊啊!”
众人停下脚步。
片刻后爆笑响彻山坳。
白彧直接躺草地上抱着肚子打滚,“你直接飞下来得了,你跟马较什么劲哈哈哈哈!”
西下的夕阳光晕降去了白日酷暑温度,映照在这片山坳时,连光线也变得柔和许多。
重新启程时,甜宝脑袋耷拉,连脑门两侧垂髫都散着委屈。
架打完了……
她才打了一个……
她的历练被那匹臭马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