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已知感觉脑子里轰鸣一声,闷热的空气突然凝结成块,堵在胸腔里,怎么都无法顺畅呼吸。
电话挂了,雁行似乎说了什么,但是何已知并没有听见,“败诉”两个字就像失控的闹铃一样在耳朵里横冲直撞。
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有来电显示。
“西巴该死,你去哪了?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我都差点报警了!只是初审败诉而已,还可以继续上诉的,没必要想不开啊——”
如果说有一个人能比闹钟还吵,那一定就是郑韩尼。
何已知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没事,雁行家昨晚出了一些事情……这个回头再说,你怎么知道法院的事?”
对面支支吾吾地说:“我看到了新闻。”
“新闻?”
“对啊都推到我首页来了,你导师名字里有个鸡蛋嘛,我一下就认出来了。我跟你说,你别着急,咱们留得青山在……”
安抚完情绪激动的郑韩尼,何已知挂掉电话,又翻了翻手机,果然司徒渺也给他发了信息,还有一些以前并不太熟的同学,内容都是大同小异的关心和八卦。
就在他准备点“全部标记为已读”时,一条邮件突然跳到了眼前。
发件人是哈蒙尼欧戏剧节——
而且收件人写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writers”,说明这是单独发给他的。
何已知点开邮件,直接跳过一长串的客套语,拉到最后,一行被加粗斜体的文字写着:
综上,我们非常遗憾地取消您的IN环节展演资格。非常感谢您对哈蒙尼欧的支持,愿我们都被戏剧照亮。
胃里一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拳,何已知忍着反胃的感觉,打开浏览器搜索新闻,点进文艺板块之后,果然看到好几条由不同媒体发布的,同样标题的文章: 《丘旦青:被污蔑的名师,抄袭闹剧终于真相大白》
他忍不住笑出声,手指向上滑动切出页面给司徒渺发信息。
手臂突然被人拉了一下,精神高度紧张的何已知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何已知——”
“干什么?”还没编辑好的信息不小心退出没有保存,青年有点生气。
“你怎么了?”雁行似乎被他的态度吓到,语气中流露出担忧,“叫了你很久都没有反应。别站在这里,顶上在掉灰。”
雁行拉着他往客厅中间走了走,何已知抬头一看,自己刚才站的吊顶的墙皮正在一片片地脱落。
“抱歉,我有些激动。”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为什么叫我?”
“我发现一些东西。”雁行放开何已知的手臂,把另一只手里的东西展示给他看。
一些黑不溜秋像煤炭一样的小颗粒躺在他的掌心。
“我觉得这好像是狗粮,你觉得会不会是……何已知?”
“哦,什么?”何已知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他现在没有办法思考庭审和丘旦青以外的事情,“对不起,我有点事,下午——”
“你去吧,”他还没想好怎么提,雁行就直接说,“注意安全。”
何已知感激地点头,疾步像门口走去:“你不要在这待太久。”
雁行留在破碎的房子里,听着何已知奔跑的脚步渐渐消失。
何已知一边朝地铁站走,一边拨通了司徒渺的电话。
“师哥!正好我也想找你!”
“嗯,我刚打开手机,你看到新闻了吧?”他开门见山地说。
“对,师哥,丘教授那边——”
“我的展演资格被取消了。”
“天哪!”司徒渺一下说不出话来,“师哥……”
“我没事,就是告诉你一下,然后麻烦你也通知一下符玉昆。”
坐地铁到戏剧学院。
进校门后青年没有停顿,直奔戏剧文学系的教授办公室。
用拳头敲门没有人应答,他又拧了下门,锁着的。
何已知拉住一个路过的学生:“丘旦青在哪?”
“丘教授?”学生看上去有点懵,“应该在蓟京剧院吧,他的戏不是今天今天首演吗?”
“首演?”何已知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什么戏?”
学生露出“这你都不知道”的表情,怀疑地看着何已知:“你是学校的学生吗?”
“先生,请出示一下演出票。”
从雁行家在的城北,到戏剧学院的城西,再到市中心的蓟京剧院,何已知在一天之内跑遍了整个蓟京,哪怕是行程安排最紧的旅行团也没有办法在一天打卡这么多地方。
蓟京剧院的大厅挤满了记者和前来观演的观众,其中不乏一些有头有脸的社会名人。入目所及的所有墙面,包括从楼顶悬挂下来的巨幅宣传,都是同样的海报——
《冬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