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社交又回来啦?”何已知随口问。
刚来仓库时,山竹经常和不同的年轻女性视频聊天,后来训练紧张,就不怎么见他接电话了。
最近几天电话铃又多了起来,而且次次都是不同的来电提醒,接完以后那张被金发修饰的俊美脸孔上总带着荡漾的微笑。
“不是啊,”山竹重新在电脑前坐下,“是光哥收容所领养的事情。”
“为什么会把电话打到你这来?”
“我怕光哥说不清楚,就留了我的电话。”
何已知想起他们去找阿狗时徐光昂的表现,确实不像能好好把动物领养出去的样子。
“现在领养出去多少了?”侯灵秀问。
“已经领养的有17条狗,9只猫,还有一批在走程序。”山竹对这些数字如数家珍,“康熙也被人看上了,还是个住别墅的独居阿姨。”
何已知悠悠感叹:“不愧是皇帝,命真好。”
“你认真起来还挺能干的嘛。”
从背后传来声音,他们回过头,看到雁行和PVC回来了。
山竹嘿嘿笑道:“那当然。”
何已知和侯灵秀四目一对,心照不宣地把没写几个字的文件收起来。
PVC把不知道应该算早餐还是晚餐的卷饼发给他们,随后过来的雁行将两大包东西放在桌上。
三个人伸过头去看:“怎么这么多?”
袋子里全是给侯灵秀买的练习画画的工具。
“都是要用的啊。”PVC把东西倒出来,驾轻就熟地分成几类。
光是铅笔就有十多盒。
在何已知的认知里,笔就是笔。笔分为铅笔,钢笔,针管笔等等,但他第一次知道铅笔还分成6H、4H、2H、HB、B、2B、4B、6B、8B、14B……
山竹把带“黄”字的颜料排成一排,淡黄、芽黄、中黄、柠檬黄、土黄、深黄、橘黄、拿坡里黄……并试图从中找出最接近自己发色的一罐。
“考工艺系的事情,你跟你妈说了吗?”雁行把轮椅停在何已知旁边,隔着他问侯灵秀。
少年狼吞虎咽地吃着卷饼:“说了。”
“她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侯灵秀嘴角沾着几粒芝麻,语气听不出是开心还是失望,“她说我自己想清楚就行。”
“那就好。”雁行说完,在少年看不到的地方和剧作家对视,微微挑起眉。
他提前打电话给侯灵秀的母亲说明情况时,何已知恰好在场,也连带着体验了一把当带坏小孩的晚辈被姨妈劈头盖脸斥骂的感觉。
那之后雁行又陆续打了好多通电话,才安抚好姨妈的情绪,有时候说急眼了,他就会把手机丢给何已知,让他听姨妈骂完,再把手机接回去继续给表弟说情。
这些事情,侯灵秀都没有必要知道。
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弄清楚雁行和PVC买回来这些东西都是干什么用的,才能在明年初通过蓟京美院的独立考试,之后回学校参加高考。
八英寸大师赛在明年春天,到那之前还有四五个月的时间。
在这期间,他们也必须继续训练。
乍一看比之前的时限宽裕了不少,但每个人都有各自别的事情要忙,所以能拿来训练的时间依然很紧张。
PVC要帮侯灵秀通过艺考,为此得把连火柴人都没有画过的少年,从握笔、画直线开始,一路教到能默写人像和风景的水平。
潦草哥的技术不错,基本功也很好,可惜理论功底太差,常常是画得对,说不出,解释半天也讲不清所以然,这时候侯灵秀就得自己看书查资料,或者找玛玛帮忙。
工艺师来过几次仓库,更多时候是侯灵秀和PVC去她家,因为她忙着烧制老太太们的二十万订单没法抽身。
山竹在逃课一周之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学校。因为有同学帮忙点名,倒是也没被老师发现。
大学城离花间地有40分钟的车程,坐地铁的话需要1个多钟头,所有人都同意让他拿做视频账号赚的收入(加保险赔的钱)买辆新摩托,但山竹拒绝了,自己在卖电动轮椅的店旁边的二手店买了辆电动车。
他辞掉了学生会和社团的职务,只在有课的时候去学校,上完就回仓库。没有课的时候还会去徐光昂的收容所帮忙,每天骑着小电驴穿行在非机动车道来去如风。
雁行依然在帮体育部工作,而且多半是因为这次在预选赛露了脸,那边把一些犬协和农协的工作也交给了他。
何已知有次看见他在翻译某种蛋白对公牛生长性能提升的文章。
标准敏捷赛结束那天下午,国家队的领队来找过何已知,问他们要不要和国家队一起训练。
他本以为这是好事,他们可以拥有更专业的指导和更完备的场地,结果被正好路过的方云听到,跟他说:“死了这条心吧,他们只是想白嫖你们的教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