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重要吗?”侯灵秀反问,但在山竹的眼神逼迫下还是回答,“好像是牙齿整形。”
“那根本就是自作自受嘛!这种手术什么时候做不行?”
“……你心态还真好。”
“我觉得他是对的。”何已知只能说。
他知道这不是山竹的错。
因为符玉昆要埋长线为故事造势,所以他们的计划必然会被以这样那样的形式公开。
就算那天没有说,之后也还是会有自媒体和记者追过来,包括今天的观众里也有隐藏的摄影师在拍,他上午和其中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谈话陷入了僵局。
何已知觉得这时候应该给队员一点时间思考,于是转头去看雁行。
对方倚在轮椅的扶手上,半阖着眼休息,拆开的三明治只咬掉了一个尖。
何已知皱起眉。
他本以为雁行状态萎靡是因为讨厌阳光,可天阴下来以后,他却越发没精神。
大概是感受到青年的视线,那垂着的眼睫忽然抬起,雾蒙蒙的瞳孔中闪过一刹那的痛苦和尖冷,在看清人后,又放松下来,疲惫懒散地与何已知对视。
“但是到手的机会这样被人抢走,实在是很不爽。”PVC吃完三明治,用刚擦过嘴的手托着头顶的鸟窝,向后倒在草地上,嘴里不小心含了一根草,“所以还是打败他们吧。”
“你刚才不是还说打不过吗?”山竹惊讶于艺术家的180度态度转弯。
“呸,”PVC把草吐出来,“刚才是理智在说话。”
“那现在呢?莫非是肌肉在说话吗?”山竹追着问。
“你烦不烦啊,难道你觉得打不过吗?”
“我觉得打得过啊!”
“那不就得了。”PVC把手指塞进耳朵里,拒绝再交流。
“我也觉得我们会赢。”侯灵秀这么说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把大家面前吃完的塑料纸揉在一起,朝垃圾桶走去。
“看来假想敌使人更团结。”雁行这么说。 何已知点头表示认同。
有打败对手的信心当然是好事,不过他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拿到通往高级赛的积分。
否则别说输赢了,他们连和罗浮卷毛同场竞技的资格都没有。
俗话说,人倒霉的时候连喝水都塞牙。
何已知深切感受到了这一点。
就像是老天都在给他们泼冷水,下午比赛即将开始时,赛场上忽然下起小雨。
选手们纷纷朝帐篷和休息处跑去,但那几个狭小的棚子根本塞不下这么多人和狗。
主办方在紧张的赛程和雨水之间衡量之后的结果是不延期,中级赛按时开始。
选手们怨声四起,不少人当场就选择了退赛,停车场充满了钥匙遥控和发动机的声音。
工作人员叫继续参赛的选手不带雨具到场边集合,而那里连个可以躲雨的遮挡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山竹把带着护腕的手塞到衣服里,防止淋湿。
“因为结束以后体育部的领导要给国家队颁奖,”雁行习以为常地说,“负责人不敢延期。”
虽然几人也对主办方的态度不满,但积分和时间的压力不允许他们拖到下一场比赛。
这时候罗浮的存在反而成了动力,三个人都坚定地决定要上场。
雨其实下得不大,第一阵稍微猛烈的过了之后就是不打伞也可以忍受的程度。
但气温降得很明显,侯灵秀有哮喘不能着凉,雁行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了他。
少年觉得很烦,但拗不过教练兼表哥还是穿上了。
“它们淋雨没事吗?”PVC有点担心地看着阿狗。
哈士奇站在雨中,表情平常,就像根本意识不到下雨一样。
“这点雨淋不湿毛的,”雁行说,“只要注意别打滑就行了。”
“这咋注意?我又不能扶着它的脚。”
“他是说你自己注意,”何已知指了指艺术家棱都快被抹平了的运动鞋,“阿狗淋雨的经验比你丰富多了。”
山竹单手打着响指,试图引妲己走到雨里,但是长毛犬缩在树下岿然不动。
侯灵秀走过去把他塞在衣服里的左手扯出来:“不用的话还戴着干什么?装饰吗?”
山竹用戴着护腕的手摸了摸妲己的头,闻到猫毛的味道,猎犬终于跟着走了出来。
金发大学生心情复杂地闻了闻手腕,三个人带着狗朝赛场走去。
剩下何已知和雁行站在树下,靠木棉花的叶子挡住小雨,但仍然不时有风,把水带进来。
雁行抱着戈多,一件柔软单薄的布料挂在身上,被雨点沾湿的地方透出稀薄的肤色。
“你冷吗?”何已知皱着眉问。
“冷。”雁行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还把——”何已知有点生气,可也没有办法,侯灵秀确实不能着凉,而其他人都只穿了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