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弘昀欢快地应了一声,吩咐进屋的人打水,指挥有度,井井有条。
胤禛睨弘昀一眼,见他人小小一点儿,但是说话清楚无比,兼之面上十分神气,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
收拾妥当后,见李氏还没有到,他忍不住道:“你额娘呢?”他还在这儿,她居然将他丢下去了别的地方。
“额娘给福晋请完安后,同福晋一同接待来往的客人呢。”
“何人?”
“说是一些佐领家的人来拜年,有一个叫年羹尧的人长得可精神,瞧着像个武夫。”
“哦?”胤禛挑眉,年羹尧,这个阿玛眼前的红人怎么忽然来了他府上?这倒奇了,“你还知道武夫?在哪儿见过武夫?”
“府中就有护卫,那人身上的气势不像读书人,挺硬朗的。”
胤禛觉得他有几分聪慧,笑道:“这你就看错了,他可是个地道的读书人,三十九年便取得了同进士,被你皇玛法点为庶吉士,四十二年的时候在散馆考试中得了甲第,博闻强识,人所共知,难怪皇上看重。”
弘昀听出他语气中的几许自嘲,知道他现在没有那么受康熙看重,只是年羹尧不是个武夫吗?竟然不是?
长乐说过此人是他的下属,也是心腹,后为其所用,也被其所杀。
“你怎么知道他叫年羹尧?”
“弘昇堂哥和弘曙带着两个弟弟来咱们家玩儿,我们一起去了湖边砸冰,他们砸烂的地方最多,赢了我们!”
胤禛拧眉,到底在说什么,回的驴头不对马嘴,这时,丫鬟端了饭菜进来,他见李氏还没有来,道:“然后呢?”
“然后弘曙说,输了的学狗叫,我们不愿意,他说如果我们学狗叫,可以把万花镜给我们。”
“是吗?那小子倒是敢。”弘晖可是他兄长,“所以你们叫了?”胤禛睇了身旁喋喋不休的孩童一眼。
“怎么可能?!”弘昀立刻叉腰,老大不高兴了,“士可杀不可辱!”
胤禛挑眉,见他鼓着腮,眼中满是愤怒,模样颇有些怒发冲冠,瞧着可精神,眼中漫上一层清浅的笑意,“这句话说的不错,不过……”
他想到了自己被太子一脚踢下台阶的事,这事儿传遍朝野,他不还要因势低头忍辱。
“不过要看情况。”弘昀抬了抬下巴,飞快道。
“怎么说?”
弘昀背着小手摇头晃脑道:“士可杀不可辱,是提醒我如何对他人,若是他人辱我的话,要看打不打得过,若是打不过,不可逞匹夫之勇,韩信不也有受□□辱的时候吗?”
胤禛点漆的眸子里闪过赞赏,“何人教你的这些?”
“史书中有。”
“嗯,是何人告诉你的?”
“额娘。”
胤禛吃了一口菜,“难得她有这样的见识……弘昀,你有没有发现你额娘同以前不一样了。”他随口一问,没想过弘昀会答他什么有用的东西,毕竟他才这么大点儿。
弘昀眼睛一亮,满是赞同,“嗯!是!”
胤禛抬眸,几乎忘了咀嚼嘴里的菜,“哪里不一样?”
“越来越年轻啦。”弘昀笑得两眼弯弯,伏在他腿上,捧着脸瞧他,“额娘是世上最美的女子,谁也比不过。”
胤禛没好气,算了,到底是个小孩子,他忍,“人老珠黄,何来越年轻一说。”
弘昀不喜他的毒舌,昨晚上还是踢打、得轻了,“心有所好,当然越来越年轻了。”
“心有所好?……你以前见过你额娘画画?”
弘昀摸了摸他手上的扳指,随口敷衍道:“嗯。”
“什么时候开始画的,你何时见到过?”胤禛挪开手,童言无忌反而真诚,李氏的话他不信。
“夜里啊……”他垂涎地又摸了摸他那枚碧绿的扳指,歪头细瞅,“额娘画了姐姐,弟弟,还有小久儿,还有我。”
“你哪来这么多弟弟……”
“弘昐啊。”他抠了抠他拇指上的扳指。
胤禛一滞,视线落在他面上,见他说的毫无心机,一幅财迷样,忍不住道:“那是你哥哥。”
弘昀摇头认真道,“不是,弘昀只有一个哥哥。”
“弘昐也是你哥哥,他比你早出生。”胤禛提到弘昐的时候声音明显轻了,眼中更是染上了一重低落。
弘昀见到,偏要扎他的心,黑黝黝的眸子里满是执拗,“不对,不对,他比我小,还吃手手呢,他是弟弟!阿玛糊涂了。”
“你!”胤禛不想他来了这么一句,拉着他翻了个面儿,冲着他的屁股来了几下,“混账,你个逆子!”
长乐牵着阿媛进了屋,将将看到这一幕,“四爷?!……四爷这是做什么,大过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