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当前,二人嘀嘀咕咕,成何体统,爷当心将孩子纵得没了礼数。”福晋正色道。
胤禛想到刚才孩子们的对话,大约猜出是福晋拦着孩子们亲近,看了眼李氏,轻描淡写道,“你拦着孩子们,不让他们看弘晖?”
福晋捏着筷子的手一顿,长乐抬眸,浅浅一笑,“兄弟亲近,妾身怎会拦着,弘昀最喜欢哥哥了,是不是弘昀?”
“是。”弘昀狠狠点头,胤禛看向福晋,福晋笑了笑道:“弘晖那阵子病了,怎好将病气过给其他人,李妹妹那儿还有个小的呢。”
胤禛收回视线,弘晖直觉出不对,似乎将额娘牵连了进来,顿时低下了头,面有难过,弘昀微微叹息,眼中流露出同情。
胤禛恰触到弘昀眼中的不忍,长眸中有动容,对福晋道:“汗阿玛有意将各府的阿哥接去宫里,弘晖到时也要送到宫里教。”
弘晖被福晋攥在手里,天长日久地被她教下去不知道教成什么样,如今能入宫,正是好事。
福晋愣了一下,弘晖也抬起了头,他有点惶遽,不安地在阿玛额娘面上扫。
“爷的意思是弘晖到时候要送到皇宫去?可是他身子不好,若是没有人看着怎么能成。”福晋未料到还有这一出,往日的镇静不免失了几分,呼吸也细细地急促起来,“弘晖性子也比较绵柔,若是没有人与他照应……”
胤禛不满她的妇人之见,道:“这是汗阿玛给我们的恩典,其余阿哥也不过沾了弘晖的光而已。我小时候也早早便离开生生去了尚书房,怎么他就不能。”
福晋秀美的眸里添了水色,捏着帕子一双细眉蹙得极紧,忧愁霎时间漫上眉宇,其中满是担忧与不舍,“不知何时去?”
“翻过年。”
福晋看了看大阿哥,忍了心里的不舍,道:“能带几个服侍的的人去吗?”
“自然可以。”胤禛看向弘晖,道:“去了同你那些堂兄堂弟一起读书,你也有伴儿了。”
弘晖垂目,轻声说了句是。
一顿饭吃的沉默,结束后,福晋不知是个什么心思,只恹恹地对众人道:“都各自回去守岁吧。”
众人称是,长乐也带着孩子默然离去,身后似有两道视线一直跟着,她没有回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大年初一,胤禛匆匆去了宫里。这一日皇上要给皇太后请安,给神佛拈香,还要祭祖,祭拜天地,太和殿内各国使臣也要来朝贺,隔日还要宴请蒙古王公,虽说是过年,可是多的是礼节性的事宜。
因皇帝患病,众人见到皇帝时皆觉察了他的精力不济。
而这样重要的时刻,太子再一次被皇上抬了出来,几乎接受了大半的礼仪事务,此前涌动的朝野看到此情景不免心怀各异。
太子到底是皇帝一手教养的,此番可谓进退有度,康熙眼中有明显可见的愉悦。
在宴请蒙古王公时,胤禛与胤禔老八皆在场,太子风光无两,胤禔面上是显而易见的不满,胤禛默默观察左右之人,不露丝毫情绪,即使在宴会散时,老大提起他被踢晕的往事,他也丝毫不理,只冒雪行于宫道之中。
胤禔看着老四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叫人给踢成那样,还能舔着脸做出兄友弟恭的模样,当真是个软蛋!”
老八听见这话劝说了几句,胤禔,道:“太子风头又起,这朝中坐不住的人太多,八弟可睡得好?”
胤禩温和一笑,“太子乃国之储君,汗阿玛自然看重的,但不论如何,有大哥在前,我等一应都听从兄长的。”
胤禔粗犷的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愉悦,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胤禩郑重道:“我一向软性,还要仰仗大哥呢。”
胤禔轻笑,“你是个有心的,我知道,走吧,说说明日的宗亲宴。”
老八蔼然应声。
到了大年初五,一应事毕,朝中臣工这个年有的神采飞扬,有的则过得小心翼翼,胤禛皆看在眼里,除了进宫辅佐于皇上太子身侧,他便去参加老八等人的宴会。
两家只有一墙之隔,这样的热闹,他想远离也架不住老八老九两人的邀约。
终于,到了初六,胤禛去给德妃请安。
这次去的除了福晋,还有长乐,胤禛让她将弘昀也带上。
海保来传消息的时候面上都是喜色,恭喜连连,长乐大概猜出胤禛的意思,想到一事,同弘昀悄声说了几句话。
弘昀点头,“好,你放心。”
永和宫里。
德妃刚刚给太后请完安,前脚回到宫里,十四已经带着福晋和孩子们来了,胤禛到时,老远便听到十四爽朗的笑声。
胤禛走到门前,还听到了额娘欢快的声音,“好好好,你福晋肚子里的这个生出来,你就有嫡子了,我的十四长大了,当阿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