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到哪儿了?”
“学了好几句了,不如儿子给阿玛背一段?”
“嗯。”胤禛颔首,专注的看着儿子。
弘晖抿了抿唇,喉头滚了一下,舔了舔唇瓣,在注目之下眼神免不了地飘逸,出口的嗓音分外稚气,稚气中带着几分颤抖。
没一会儿额头上就起了一层汗,起初的流畅变得断续重复,以致磕磕巴巴,越背声音越小。
福晋眉头拧得越来越紧,揪着帕子,随着他的声音也变得焦躁起来,忍不住往胤禛那里看,看到他眉间明显的褶皱,轻声道:“爷,弘晖还没有背熟,要不再让他去背吧……”
胤禛没有吭气,看向低着头一直面色通红的儿子,沉声道:“今日这段儿抄了几遍?”
“有,一百,一百遍。”弘昀低下头,心腔咚咚跳个不停。
“一百遍还记不住,那就应该再多抄几遍,而不是急于求成。”他沉声,想到自己小时候天不亮就起来,一抄就是一百多遍,他这已算舒坦至极了,“现在就去抄,什么时候抄完,什么吃饭,刚才在屋里做什么?”
弘晖动了动唇,福晋准备辩解,胤禛侧目望她,“弘晖是大阿哥,是我唯一的嫡子,你一向在意他的学业,怎么叫他空耗时辰?”
福晋起身道:“是,妾身日后一定多多督促。”
第47章 与你有关吗
◎“你我夫妻,我自然信你。”◎
“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人督促,我那时没有额娘在身边,什么都要自己争取,日后叫他早起,一日之计在于晨。”胤禛对学业一向严苛。
“是。”福晋道:“菱角,把大阿哥带去隔壁屋里,看着点儿。”
菱角进屋应声带着弘晖下去了,屋外丫鬟们端着饭菜鱼贯而入,弘晖嗅到一丝香气,垂下头,满目沮丧,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菱角安慰道:“阿哥之前还背得好好的,怎么到了四爷那儿反而背不好了?”
弘晖抿唇,眼神里的沮丧更浓,低声道:“是我没有背好,等下回,我背熟了再去找阿玛背。”
菱角点头,轻声安慰道:“阿哥下次找个好时机,奴婢瞧着四爷是因为有些不高兴。”
弘晖轻应了一声,到了隔壁屋,菱角点亮了灯火,将烛台举到他跟前,给他铺好纸笔,“阿哥快写。”
弘晖挠了挠头皮,有点沮丧地点点头。
正屋里,福晋听着筷子轻轻碰到碗边的声音,神思一时全去了隔壁屋里。
胤禛扫了她一眼,吃了一筷子清炒的瓜条,淡淡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没有。”福晋闻言猛然打起精神来,觑着他的面色,笑道:“爷喝一碗老鸭汤吧,这肉煨得入味。”
胤禛点头,丫鬟上前,福晋抬抬手,轻声道:“我来,你们下去罢。”
她莹白的手拿着玉白的汤匙,舀了一碗鸭汤,里面飘着鲜红的枸杞,一枚红枣还有几片芫荽,里面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爷。”
胤禛接过,尝了一口,点头赞道:“还是那个味道,你的手艺一直出类拔萃。”
“爷喜欢明日我再做。”福晋坐下,灯火下,目光似澄江柔软。
他触到里面的柔顺静好,烦躁的心情像是五月天来了一场春雨,叫人觉得炎热悉数散去,“老鸭汤补身,你也喝一点。”
“是。”
一顿饭用下来,二人之间的气氛好了许多,胤禛坐在上首摸着自己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显得有些沉默,烛影拉长了他的身子,给他镀上一层威严。
福晋道:“爷,我去看看弘晖,看看可背下来了。”
“不急。”胤禛道:“坐。”
福晋飞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了一句“是”便坐在了他身侧的椅子上,只略略坐了凳子的一半儿,开诚布公道:“爷有话问妾身。”
胤禛轻轻轻吹着茶上的浮沫,茶汤上面漂浮的茶叶在打旋儿,像是并不安分的火光,他抬眸看到福晋面上似有几分往日不常有而拘谨,也不想继续将心中的疑惑拖下去,便直言不讳道:“赵嬷嬷暴毙前一日,你去见过赵嬷嬷,说了什么?”
福晋意欲起身,胤禛抬手示意她坐下,“拉家常而已,坐。”
福晋轻声道:“妾身想知道那包药到底是不是赵嬷嬷的,她是妾身的乳母,妾身难辞其咎,妾身亦有私心,希望身边之人没有这样的坏心思。”
胤禛摩挲着杯子边沿,茶水的温热传到手掌心,叫人觉得温暖,他出口声音如秋日的夜色一般,带着几分不可拒绝的寒意,“弘晖弘昀腹痛与她有关,当夜你可有问及此事?”
他想知道福晋到底知不知道赵嬷嬷与此事有关,以及,这件事是否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