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看到户口本的一丁点踪迹。
他失望地蹲坐到地板上,脊背贴着书架。
“到底在哪里呢?爸爸妈妈那儿也翻了一遍,就剩这唯一有可能藏的地方了。”
“要是大哥的书房都没有的话,那会在哪里呢?”
许初一出神地想着,倏地发现眼前拉开的抽屉底板,似乎要比其他的要高一些。
有暗格吗?
他惊讶地往前两步,来到书桌,半跪着从抽屉里拿出有些凌乱的资料,敲了敲底板。
声响不似实心木板沉闷。
许初一惊喜地在抽屉里找开关,终于在隐秘的角落里找到。
他按了下去。
嗒的一声,暗格松动,缓缓从倾斜的抽屉底部滑出。
许初一拉开来,拿出里面的东西。
一本不算新的,甚至有些发黄的小笔记本,一个黑色文件夹,最底下是户口本。
许初一翻了几页户口本,在自己的那页停留,随后掏出手机拍了照片。
封先生说,迁移户口只需要自己这样做就行,剩下的交给他。
拍完后,许初一把户口本放一边,视线落在笔记本和文件夹上。
能藏在暗格里,想必是对大哥很重要。
只是这笔记本都这么旧了,到底记了什么?
许初一按捺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翻开一页。
第一页上赫然写着:
【2008年6月10日,三岁的团团因为我的原因,被绑架。父母在国外。我有点难过。】
字迹稚嫩,当时的许知意才十岁。
“难过”二字已经被晕染开,许初一知道,行文至此时,他一向坚强的大哥掉珍珠了。
许初一眼眶湿润,继续往后翻。
第二页写着:
【2008年7月3日,被解救回来的团团发高烧,记不得先前绑架的事。我愧疚,在躲着他。
然而他却在今晚抱着兔子玩偶敲开我房间的门,软糯糯地跟我说,可不可以和我睡。
他睡觉了,但在做噩梦。我很愧疚。
我发誓要保护他。
父亲说过居于高位才能护住想保护的人。我需要尽快获得权势。】
这则日记与上一则隔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许初一知道,这一个月以来,大哥心底的煎熬。
从小初一被绑架的那刻起,许知意的愧疚感席卷心脏。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小初一。
在那个幼稚的年纪,他用了小孩的方式——躲着小初一。
而最后一句,字的颜色比其他的要深得多。
许初一知道,大哥的坚定决心。
那一天,这一句,是改变许知意人生的分水岭。
他隐藏起稚气,刻苦努力。一步一步从许家继承人的身份转换到许家当家人。
......
泪水早已打湿眼眶,泪珠此刻如同许初一虚脱的身体,跌落下来。
他不顾形象坐在地板上,一颗泪珠不小心掉在日记本上,将那“保护”二字晕染。
“大哥,对......不......起......”
他急忙用衣袖擦拭,却在慌乱中又将那二字弄的模糊不清,黑墨漾开成拇指大小。
良久,许初一不再盯着那字,而是继续翻开下一页。
当看到第三页日记的日期时,许初一怔住。
是2021年!
隔了十三年,才又重新记下:
【2021年7月8日,我派保镖暗中监视(划掉)保护他的事,被发现了。
他同我吵了一架,过敏进了医院,躺了好几天。
我好害怕他像之前的那次过敏,差点死掉。
那次我只是出国几天,这次我在他身边,却还是没能护住。
幸好,送医院及时,无生命危险。
他不生我的气了,还安慰心疼我。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似乎变了许多,我好像也变了。
团团一直都很乖巧。
我很爱弟弟。】
这次,许初一忍不住,眼泪如同掉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落进敞开的卫衣口里的白色衬衫。
“大哥......我也很爱你。”
他不知道大哥这十三年里,究竟承受了多少。
或许这一页被反复摩挲得皱起的褶皱,知晓大哥内心的挣扎。
时隔多年,在许知意重新提笔写下这篇日记时,他会不会放下了当年之事?
或许是自己在医院的那一番话撕开了大哥内心自缚的茧蛹,他放下了,似乎又放不下。
许初一不知道。
他弄不清大哥的心思,隐藏得太好了。
患有失眠症的这么严重的事,他还是从张叔口中得知。
“大哥......伤心难过了,也是可以掉眼泪的。”
“你有这个权利。”
“不然,我不知道......”
过了许久,许初一才缓了过来,依旧哽咽着翻看下一页。
接下来的二十几页都是记着他和大哥生活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