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漆黑一片。
怎么会这样,怎么回事啊?
发生了什么,我明明还在开车的,一会儿我还有音乐会……
不要开玩笑,快点把我放出去,我得去彩排的!
钟臻不停擦拭眼睛,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擦得眼皮都快破了,还是一丝光芒也看不到。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不是说盲人的世界并不是黑色的吗,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呼哧——呼哧——
耳边这刺耳的噪声又是什么?
呼哧——呼哧——
钟臻睁开眼睛,有薄薄的光线落在他的视网膜上,此外再无其他。
他坐起身,愣了好久才意识到,这阵声响来自窗外。
电子手表告诉他,现在已经早上八点半了。
虽然是噩梦,但他这一觉睡了很长,这是件好事。
.
同样睡了饱饱一觉的还有住在他对面的残耳小白狼。
不过小狼早上六点钟就醒了,那会儿天都还没亮。
得益于他努力关灯的行为,整幢房子黑漆漆的。商旻深将客卧的门半开,借着床头灯的灯光走到一楼,点亮厨房里的一盏小灯。
有了这道光线,他又赶快跑回房间,关掉了床头灯。
节约用电,人人有责!
他有点饿了,他毕竟是个猛兽系Alpha,昨晚只吃了点糕点,这阵早消化了。
钟臻的冰箱里全是新鲜蔬果,商旻深找了一盒牛奶,取来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盒进口牛奶算20吧,他默默将这笔账加进自己的小账本里。
杯里的牛奶见底,他将牛奶盒放到原来的位置上,走去洗杯子。
从洗菜池的窗口向外望,住在隔壁别墅的邻居老爷爷正在院子里铲雪……
是了,昨天出门的时候他就总觉得钟臻的小院子看起来有点潦草,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潦草。
这阵才反应过来,他们昨天出来进去的鞋底都蹭上了一层雪。
几串脚印将小院子弄得脏脏的,就连他的主人也跟着“不修边幅”起来。
望着窗外,商旻深努努嘴巴,他不能白住,他得做一些钟臻不容易做到的事。
化雪时最冷。
钟臻套上白色长款羽绒服,又将自己三层外三层地裹得严严实实的走去后院。
眼睛没瞎的时候,这里是他的私人小花园,春天夏天秋天,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花盛开。
这里带给他很多灵感,搞艺术的都喜欢这种美而不切实际的东西。
“是谁啊?”
他感觉脚下的地面很平坦,踩上去没有踏雪声,带着新泥的黏。
铲雪声瞬间停了,商旻深转过身,吸了吸鼻子,“是我……小诺……”
“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对不起啊。”
钟臻摇头,嘴角微微扬起,“没有,我今天还有些赖床呢。”
“那就好,”商旻深擦了下鼻涕,“你快回屋去,外面凉。”
“那你呢,你穿了什么,冷不冷?”钟臻关切道。
掂了掂邻居爷爷借给他的军大衣,商旻深嘿嘿笑了,“不冷,还热呢,可能是劳动了。”
“瞎说……”钟臻嗔着他,又突然想到什么, “你等等,你先把东西放下,跟我进家。”
“啊?”商旻深将信将疑地跟过去。
钟臻让商旻深在玄关里等着,自己摸上二楼,从衣柜里取出御寒的围巾帽子和手套,加快速度走下去。
二楼楼梯的拐角有些陡,他没留神,膝盖撞上墙角,暗暗吭了一声。
铲雪这种事往年都是他自己做的,如今却连下个楼梯都能出意外。
他痛恨自己曾拥有一双拥抱过光明的眼睛。
屋里的暖意烘得商旻深的双颊开始发烫,隐隐痛着。
后脑勺的汗早就将他的发尾打湿了,他摘掉一只手套,用手心大喇喇地蹭了蹭。
生怕弄脏干净的地板,商旻深只敢站在贴着门摆放的脚垫上,鞋底的雪渐渐化了,丝丝缕缕地污水渗入毛绒垫子的绒毛里,看的商旻深胆战心惊。
还是弄脏了……
他又无措又自责,欠钟臻的钱里还要算上这张脚垫。
“把这些戴上,”钟臻走到他面前,递出一团还挂着吊牌的保暖配件,商旻深连连拒绝。
“真的不用,我都有……”
那些东西大概都是名牌,吊牌上的字好像是某种小众语言,商旻深越是看不懂,就越能感觉那有多贵。
让他拿什么偿?
“你有什么……”这么说着,钟臻伸手摸了摸商旻深的头顶。
意外的,他没摸到柔软的头发和耳朵,而是个厚重粗糙的毛帽子。
“隔壁的爷爷借给我的,”商旻深用戴着手套的手摸了摸钟臻的手背,“手套也是爷爷借的,我身上还有件特别厚的衣服,一点也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