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宁被桌上的一盘子糕点吸引了目光。
金元宝、毛笔、书本、甚至是小桃子……
她忍不住伸手拿了一块金元宝,掰开一看,才发现是流着红糖的馒头。
桑宁宁咽下了一口金元宝,看向了容诀:“大师兄,是过生辰时,都必须要有这些么?”
“也不一定,全看各人喜好。会出现如此多造型奇异的小玩意儿,大抵是段二婶家的小孩喜欢。”
容诀顿了顿,抬眸望去:“你的生辰是在何日?”
“十一月二八,极冷的时候,没什么阳光,人也不大舒服。”
桑宁宁语气不太自然。
她觉得这事儿容诀很不必去记,毕竟她生在寒冬腊月这样不好的日子里,也已经许久没有过生辰了。
于是桑宁宁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大师兄呢?你的生辰在何日?”
他的生辰么?
容诀其实有些记不清了。
他依稀记得最初时,似乎也是在冬日,白雪皑皑之际,没什么生机意趣。
只是后来这三百年——又或是五百年、八百年?总之日子太久,轮回了太多世,他早已记不清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而这一世,一来他早已为自己选好了结局,也从未打算将自己当成“容诀”去活,二来容守天对他也不甚在意,所以哪怕有几次生辰,过的也十分随意。
一世而已,他早已安排好了所有的事。
不过,倒是也有例外。
容诀抬眸,迎上了桑宁宁的目光,弯眸笑了笑,用温润的目光将她笼罩,随后用轻快到近乎顽皮的语气开了口。
“前日。”
桑宁宁愣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的生辰,就在前日。”
也不知是否故意,容诀的尾音向上扬起,如同一个小钩子,将人的心高高吊起。
他的唇边酿出了一个浅笑:“四月初七,暮春槐序。”
桑宁宁被这突然的消息冲击的缓不过神,连吃食都没了心情再去挑选。
她于桌边坐下,神情有些呆愣,嘴里轻轻念:“春天……真是个不错的时节。”
一个温暖又阳光灿烂的日子。
和大师兄一样。
若是她也生在这样的时节里,会不会桑家也会对她多一分喜爱,而不是将她弃之如履,认定是弃子?
许是气氛太好,已经许久不曾想起这些事情的桑宁宁难以控制住自己的联想,可身旁的容诀却摇了摇头,俯下.身注视着她,弯起了眼睫。
“一年四季,向来是是冬为春序,春为冬延。若无冬日,亦无春光。”
桑宁宁第一次听到这话,她不自觉地转过头,就被温柔的目光笼罩。
容诀弯唇一笑,眼中潋滟似含春水,笑意胜过万千春景。
他起身绕到了桑宁宁的身后,为她松开了脑后已经散乱开的发丝,耐心用手指梳理着,嗓音轻柔。
“桑宁宁,我想,我们的生辰都在一个很不错的日子。”
容诀笑容浅淡,却那样温柔认真。
有那么一瞬,桑宁宁觉得自己确实在暮春时节里,看到了春花烂漫。
第45章
四月初七, 暮春槐序。
那一日的所有事,都在容诀的计划之外。
暮春槐序,落英纷飞, 恰如他自己, 也开启了一场意料之外的“逃亡”。
这是容诀从未想过的情况。
一种奇妙的感觉在胸腔中蔓延,如风, 又不似风般空茫,好似还能沾染上一点春日的花香。
容诀想, 虽然他已经没有来世,但在他问出那句话时,在桑宁宁反手勾起他手指的瞬间——
确实如同一次新生。
……
但是,前日?
怎么会是前日呢?!
桑宁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本人从不在意生辰,但也知道生辰应当是个十分重要的日子。
以往每当桑云惜和桑曜安生辰时, 桑家总是要热热闹闹地布置起来,收到许许多多的礼物, 再开办宴席, 大宴宾客。
但她竟然错过了容诀的生辰。
不, 不止是容诀。
桑宁宁惊觉, 她似乎也从未问过景夜扬和钱芝兰的生辰。
桑宁宁将头蒙在被子里,心头有些发紧,久违的蔓延出了名为“懊恼”的情绪。
她这样子, 景夜扬与钱师姐会不会生气?她不告而别是不想给两人添麻烦, 但桑宁宁从未想过, 要抛弃这两个朋友。
她独自一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而后暗自做下了一个决定。
既然已经犯错, 那就开始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