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后来,珍妮能和林西冉成为朋友,也花费了不少努力。
“冉冉,”珍妮拿着名片,在林西冉眼前晃了晃,托腮问她,“你想回去吗?”
林西冉掐灭烟,沉默垂睫。
作为朋友,珍妮看出她神情里的纠结,要出声劝她,忽听林西冉问她,语气迷茫:“珍妮,我还能跳舞吗?”
珍妮看过去,林西冉视线落在左腿脚踝上,她人美,踝骨也生得削瘦分明,只是那雪肤上有一道小拇指长的丑陋疤痕。
是做脚踝骨折手术留下的。
“我左脚踝有一块钢板,右脚踝做了微创修复手术…思儿尔二吴究依四七…”林西冉自嘲地笑,“每逢下雨落雪天就会疼,一些基本的舞蹈动作对我来说都很吃力,我根本没法再登台。”
“……冉冉”珍妮有些心疼。
林西冉眼尾滑落一滴泪,她双手抱膝,下巴抵上去,身体呈一种保护姿态,哑着嗓音说:“……我不是不想回去,是不敢,珍妮——我不是以前的我了……”
以前的林西冉天真无虑,是被众多业界大拿称赞的最有天赋的芭蕾舞者,现在的林西冉,从云端跌落,遇见下雨落雪,行走奔跑都困难,更别说登台跳舞。
“……而且,回去,离他太近了,我不想……”林西冉闭眼,闷声说,“我不想被他看见这样糟糕的我。”
说她逃避也好,胆小鬼也罢,可她就是不敢以这样狼狈的模样出现在梁骁面前。
珍妮看见林西冉哭,轻叹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她肩,安慰道:“冉冉,你和我说过,你的初恋很喜欢你,你试试复健怎么样?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我们努努力,说不定能再站上舞台呢?”
“……可,可以吗?”她看着珍妮,眼底亮起一团火。
珍妮重重点头:“可以!”
珍妮给林西冉介绍的那位医生姓于,是这方面的专家,于医生在看过林西冉病历,片子后,给她制定了最合适的复健方案。
2016年秋到2017年春,林西冉在练功房里,无数次起舞又摔倒,可能是她天生倔,又或者是风风光光回平京去见梁骁这个念头支撑着她。
日复日,月复月,她终于可以跳一支完整的舞,一些高难度的动作,也能通过昔年的技巧经验完成。
但离回去,总差一个合适的契机。
2017年秋的深夜,林西冉接到一个国内号码的来电,听筒里很安静,只有彼此呼吸声,良久,她忐忑地问:“……梁骁?”
另一边的人没立刻出声,林西冉要挂断电话时,他开口问:“还不回来吗?”
“……”林西冉心跳了下,眼底酸涩一点点加深,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白,半晌,她试探着问:“你…想我回来吗?”
“……”
又是死寂的沉默。
林西冉失落垂睫,要将电话挂断,也是这一秒,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沉响起:“嗯。”
那晚之后,林西冉着手回国事宜。
林西冉先联系了葛俊辰,对方给出“独舞”待遇,她深知以自己现在的水平还够不上资格,退而求其次,选择领舞。
签订好合同后,小叔来电告诉她,昏迷两年的爷爷醒了,林西冉欣喜同时,将回国航班又改提前一周,想多回去陪陪爷爷。
等飞机降落在平京机场,林西冉踏上阔别六年的故土,记忆中的景物全部消失,她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惶恐。
六年过去,平京变化如此之大,除了那通电话,她和梁骁多年没联系,林西冉也不敢确定他到底还有几分喜欢她。
所以即便回了国,林西冉也不敢去见梁骁。
直到京芭考核过后,梁骁的主动接近,林西冉才像一只刺猬,一点点放下防备的刺,试着去靠近他。
或许是这梦境过于真实,林西冉醒来时,还有点儿没分清现实和虚幻。
直到喉咙传来一阵干痒,她端起床边的玻璃杯,仰头猛灌了半杯水,才缓了过来。
站在镜前洗漱,林西冉看着镜中的自己走神,或许,这三天时间,她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自己和梁骁的关系。
周二,平京进入晚春早夏时节,气温依旧在十几度徘徊,在室内还好,外出就需要穿件薄外套御寒。
午休期间,林西冉和许木子挽手去楼下咖啡馆买咖啡,在小程序上下了单,两人挑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等叫号。
“小冉,你最近有见到楼师姐吗?”许木子问她。
林西冉摇头。
楼清阮在这次《宝石》剧组中跳《绿宝石》独舞,听和她一起排练的同事说,从上周起,楼清阮就没来排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