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晴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意识到失态,她深吸口气,等冷静下来,再抬头看向余苏南,眼神有些凄婉:
“就差了百分之一,就因为差了这百分之一吗?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只能选择我。”
从始至终,余苏南没被她情绪牵动过,只在她因为激动泄露出信息素时,微微敛了下眉心:
“我从来没做过选择,摆在我面前的,一直就只有一个选项,如果江温辞不愿意,那这个唯一的选项也不会因此改变,只会永远为他保留。”
颜晴不由睁大眼睛,眸底装满不可置信。
余苏南微颔首,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这栋宅子年岁古老,到处摆着昂贵艺术品,哪怕只是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花瓶,价值都不容小觑。
通往余苏南房间的廊道幽长,两边墙壁挂满名画,江温辞跟在佣人身后,偶尔朝墙上瞥几眼,忽然脚步顿住。
他的注意力被某幅画吸引,盯着看了几秒,开始还有些不敢确认,直到目光扫向右下角,眼前倏地亮起。
又往后几步,倒退回上一幅画面前,盯几秒,再看了看右下角。
整条长廊,他连续看到了五幅署名都是自己名字的画。
江温辞愣在走廊里,脸上满是意外。
余苏南家里,居然挂着他的画。
还是不同时期的。
他每个阶段都有画作送去参赛和展览,联系他买画的人不少,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最后买到他画的人,竟然会是余苏南。
“江先生?”佣人在前方回头,含着礼貌的微笑询问。
江温辞指向其中一幅,狐疑开口:“这是……”
“您是说这画?”佣人走来,停在他身边,跟他一道望向墙壁。
随即笑了笑:“江先生,您没有看错,这正是您自己的作品,宴会前少爷特意吩咐挂出来的,平常都是很小心地收起来,有人专门打理和保存。”
“真是余苏南买的?”
“是的,有的是少爷在画展上买下的,有的则是辗转从别人手中高价购回,”佣人说着,眼神变得慈爱,“少爷小时候去画室学过段时间绘画,但是除了您,我还没见过他这么......执着,或者说是偏爱,某位画家的作品。”
沉思半晌,江温辞心里有种很细微很捉摸不定,又呼之欲出的情感。
但他怎么都揪不住这点情愫,又立了会儿,问:“他什么时候买的这些画?”
佣人说:“很久之前就开始收集了,每一幅都是展出没多久少爷就托人去打听购买,具体什么日期,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
很久之前。
展出没多久……
江温辞心跳越来越快,脑海内隐隐有种不可思议的猜测,一股滚烫情感从心间滑过,连带着五脏六腑都有些忍不住的发颤。
回到房间,佣人颔首离去,在身后轻轻合上房门。
咔哒一声轻响,宽敞卧室恢复安静,灯光照亮屋内环境,每个细节都一览无余地暴露在视野之下。
余苏南说过,这是他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成年之前,他一直睡在这个房间。
江温辞忍不住打量起房间布局。
相较于宁泽市盛世壹品那套类似样板间的套房,余苏南真正的房间实际上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应该是他母亲经常会亲自收拾的缘故,甚至都有些温馨。
壁画纹理古典繁复,床铺整洁干净,床头柜一盏台灯,旁边书桌塞满各类语言的书籍,不管哪个角落,收拾得纤尘不染。
让江温辞驻足良久,并再次露出惊愕之情的,是房间正中央墙壁上挂的那副画。
他的第六幅画。
第123章 孩子从小目标就很明确
这是他最早期,用色大胆而鲜艳,在现在看来,画风甚至有些幼稚的一幅画。
银杏树占据大片视野,四合院围绕,金黄落叶像是闪闪发光的星星,树底下两个嬉闹的小人,阳光快要融化般绚烂。
这是南棠画室。
但明显不是宁泽市的南棠画室。
是京安市的。
右下角歪歪扭扭写着他的名字,完全是小孩子的笔画。
他早就不会在自己画上签这样的名,他现在的字体有棱有角,笔锋锐利,印在纸上跟人一样嚣张。
江温辞看着画,不知为何眼眶微微发烫,心中若有若有的熟悉感始终挥之不去。
记忆仿佛被什么东西困在山脚下,迷雾遮挡在眼前,不管他怎么尝试攀爬,都爬不出迷宫似的牢笼。
一探究竟的欲望越强烈,他心里越急躁。
直到他看到摆在桌面上的那个相框,眉心倏地一跳,目光彻底凝固住了。
那一瞬间,记忆终于撕碎迷雾,眼前一片豁然开朗,茫茫空白渐渐有了多姿色彩,胸口堵着的一团气霎时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