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知识是黄如容从前没有接触过的。
细菌,病菌,五脏六腑,身体的各个器官分布图,血管,血液等等。
反正郑由做公共牛车司机下工了以后也是去图书馆泡着,二人俨然找到了各自的精神食粮,硬是将夫妻过成了合租户的感觉。
郑悦脑瓜子不笨,在小学堂学那些简单的知识完全学的走,因此回家她也十分乖巧的不需要人辅导。
黄如容学的飞快,快到胡似七都有一些惊讶,夸赞她不说,还准备上手教她解剖。
医学生们从来不缺解剖素材,大家都对素材来源心知肚明。
黄如容第一天上手解剖,就痴迷上了这种感觉,原来人体器官是这样的,里面是这样构成。
痴迷归痴迷,排班轮流卖凉茶她还是得去守着。
黄如容就是在这个时候碰到谢灼的。
为了工作房间,谢灼的头发变成了齐肩的长度,她有时会用办公室里发的头绳绑起来。
黄如容第一眼其实没有认出来,只是觉得这个娘子好生眼熟。
谢灼第一眼也觉得这个卖凉茶的医学生好生眼熟。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足足三秒。
“谢灼?”
“黄如容?”
两人异口同声的叫出对方的名字。
黄如容惊讶道,“谢娘子为何在此处?”
谢灼仰起头一口气吨吨吨的喝完凉茶,“我也想问黄娘子,为何又在此处。”
黄如容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只叹气道,“那就说来话长了,如今世道正乱,有个容身之处也不容易。”
谢灼同样点头,“说来话长。”
两个人似乎在这一瞬间懂了对方的不容易。
不问过去,只问将来。
黄如容率先打破沉默,“谢娘子现在在何处工作?”
谢灼索性坐下和她慢慢聊,“现在在妇联做妇联主任。”
黄如容讶然,“原来妇联的谢主任就是你!之前陈金母子的事也是妇联的吏事们发现的。”
提到陈金母子,谢灼的脸上浮现了笑意,她很喜欢她手底下的员工们。“正是。”说完她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
“莫非那公共牛车的郑司机,就是郑由?”
黄如容到也不觉得尴尬,在岳县做公共牛车的司机不丢人,她点头。“是他,最近下了工就往图书馆里跑。”
谢灼心中暗暗感叹,大骊的御使大夫来岳县只能做个司机。
说起图书馆,谢灼想起图书馆也是有医学方面的书的,“你下了工也可以去图书馆啊,就是要早上先去排队,图书馆限号,每天去的人有限。”
黄如容自然知道,“我最近每天都在背基础的理论知识,都没空去图书馆,我也打算哪天抽空的时候去一趟。”
二人又聊到了郑悦,谢灼得知郑悦已经在上小学一年级,最后话题落到了最近的热门话题买房上来。
黄如容才来岳县不久,自然是没有买房资格,但是她瞧着谢灼似乎在岳县扎根许久,至少比她要久的多,能当吏事说明政审肯定没问题,定是有的抽签名额的吧。
于是她开口都不是你有没有买到房,而且你抽签抽到房子了吗。
此话一出,谢灼沉默了两秒。
她幽幽地说,“我与我表妹表弟刚来岳县时治病欠了债,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才还完债,资金不够,所以都没有去报名。”
黄如容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叉了,她以为只有她欠钱呢,原来谢灼也欠钱了。
那她就放心了,不对,那谢灼也太可惜,自己绝对没有因为有相同遭遇的人就感到松了一口气,绝对没有。
她很同情谢灼没有买到房!
黄如容立刻补充道,“我与郑由也欠钱了,还加起来30000钱呢,他之前出扬州的任务,加上我们两个的防疫补贴,都还差20000钱,楚娘娘别说大骊的顺天元宝了,金子她都不收,只收娘娘钱。”
说道这里,谢灼像是寻到了知音,“是吧,我当时误入岳县,正逢表弟得了肺热,我本想拿金子付钱,奈何不让。”
黄如容听到肺热二字,试探性问道,“莫不是用的抗生素?此药乃仙药,必须由医馆打报告才能拿到,确实昂贵。”
谢灼点头,“此药确实是神药。”
二人又说到了新房的房价上来,黄如容语气任然是可惜,“听常来这里买凉茶的杜吏事说,小户型带阳台的3500钱,以后应该没有这个价了。”
谢灼也是一脸可惜,“这批是福利房,以后哪里会是这个价。”
二人又聊了一会,谢灼才起身离去。
在岳县遇到曾经在长安认识的人,感觉确实不错,尤其是她和自己一样欠了钱,钱的还比自己多。
太好了,她们姐妹兄弟四人不是唯一一个欠钱过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