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阿裒,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且待来日,”独孤珩也看出了他的为难,便主动出言安抚了一句。
“是了,来日方长,”司马裒抬头望见他眼眸里都是认真,顿觉备受鼓舞,重重点了点头。
两人默契的揭过这个话题,继而继续用饭,只是不时的四目相对,不必多言,便明了对方之意。
少年郎胸中的满腔热血做不得假,想为国为民做事的心,也做不得假,如今差的,只不过是一个机会,一个身份,一个名正言顺罢了。
至于什么机会,什么身份,什么名正言顺,两人心里都知道,很是不必说出来的。
这边两人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而另一头,琅琊王氏的东厢房那边,也如同独孤珩设想的那般进行了。
旁的琅琊王氏的公子都是一身正装,玉佩随身,衣着装扮,都正式的不能再正式。
偏王羲之穿的仍如平常一般,甚至还美滋滋的坐在厢房东边的床榻上吃汤饼,吃到热处,还把外衫脱了,衣襟都松开了些,主打的就是一个随意。
而韩琦则是站在靠近他的窗户外,美名其曰,说是替他望风,让他快点吃,若是有人来,便赶紧收了碗,这样,也算两全其美,而王羲之也正是听了这话,这才不管其他兄弟的脸色,自顾自的享用美味。
但他不知道的是,韩琦看到琅琊王氏的管家引着郗家的人过来的时候,不仅没有提醒他,反而脚步快速的躲到了走廊拐角处,随后眼睁睁的看着相看的人进去了。
这也导致,王羲之根本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进来了,他还坐在东边的床榻处埋头苦吃,不时还抬手松松衣襟,显然是越吃越热了。
房间里的汤饼香气太明显了,再加上其他人都已经起身站起,摆出了自己最优雅的姿态,那么王羲之那副潇洒不羁的模样,也就不能不吸引郗家的人了。
不过人家就是觉得有什么,也不会当众说出来,甚至还觉得挺有趣,都没有过去打扰,很快便离开了,等王羲之吃完了,喊韩琦过来收碗的时候,这才发现周围的兄弟们早已走的差不多了。
“韩琦,他们怎么都走了?”他还觉得奇怪呢。
“表公子,那自然是事情结束了啊,”韩琦抿嘴一笑。
“结束了?”王羲之一愣,“我以为还没开始呢?什么时候有人来的?”他一下子就从床上蹦起来了。
“就是你吃汤饼的时候啊,”韩琦好心告诉他。
“啊?”王羲之瞬间就睁大了眼睛,“完了完了完了,对方会不会觉得我不重视啊?”他急得在原地不停的打转。
“诶,表公子,不用担心,公子说了,郗太傅何许人也?什么青年才俊没见过,他整这一出,其实就是为了看看未来女婿的真性情,你如此这般,却是刚刚好呢,”韩琦拿独孤珩的话来安抚他。
“真的吗?他们真的会这样想?”王羲之听到这里,稍稍安心了些,但还是有点忐忑。
“那当然了,你不信别人,难道还不信我公子?”韩琦挑了挑眉。
“兄长的话,我自是信的,”王羲之点点头。
“那就是了,好了,放宽心吧,表公子,左右现在都已结束了,不若你跟我一起回独孤府去吧,再有什么问题也好当面说说,如何啊?”韩琦问他。
“那敢情好,我们快走吧,”他说的这般入情入理,王羲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他把碗和筷子给了对方,又自己快速穿好外衫,拢了拢衣襟,确定差不多了,这才急匆匆的随韩琦一同出了侧门,朝着独孤府而去。
而后事情的发展也果然如独孤珩预料的那般,等到郗家相看的人回去,如实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家主郗鉴后,对方果真十分欣赏王羲之的洒脱,认为这才是真名士,后又写信给王导,赞许了他琅琊王氏的这位公子,又以佳婿称之。
自此,琅琊王氏和郗家的婚事这才彻底落定,也因这桩婚事,后世之人衍生出一个成语,谓之“东床快婿”,起因就是王羲之是坐在厢房东边的床榻上吃汤饼这才被郗家看中的,由此传为美谈。
当然了,这些都是以后发生的事,现如今他们得知两家彻底定下婚事,则是在相看后的次日了,独孤珩和司马裒特地摆酒给王羲之庆祝,三人喝的着实有点多,王羲之更是醉倒了,独孤珩忙叫韩琦扶他下去休息,又吩咐人煮醒酒汤给他喝。
而他和司马裒则又多饮了几杯,眼看天色已晚,独孤珩干脆留他住下。
但司马裒考虑到王导和王敦这两位大人还是对他心有芥蒂,所以未曾答应,独孤珩见他执意要回,也实在拗不过他,便喊来韩琦,言说自己要送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