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母亲的剑舞,当年她没能得偿所愿,盼得我父亲归来,我心里也甚是惋惜,可当日夜宴的剑舞,你没能得偿所愿,我倒觉得,是件好事。”
“若损人利己者反而功成,那才叫老天无眼呢,太子以为如何?”独孤珩这会儿都不是暗讽了,而是就差指名道姓,说他偷鸡不成还蚀把米是活该了。
“你心里已然给我定了罪,便是我再说什么也无用,既如此,你还问什么?”司马绍自然听懂了他的话,自是气的快要咬碎一口银牙,他强忍着怒气,硬邦邦的怼了一句。
“说得好,这就叫话不投机半句多,太子既然知道你我不和,如今又何必在此浪费口舌?不若早些离去,待你回了东宫,自是有数不清的人想跟你说话呢。”
独孤珩见状,更是不惯着他,把手上的玉柄麈尾扇重重拍在一旁,言语中更是冷心冷情,直将两人之间的气压降到了冰点。
“你!”司马绍也成功让他气的什么似的,他刚想说两句重话,但关键时刻,他却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是拉拢对方,所以他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气,忍了。
“阿……”他想唤他名字,又怕惹怒了他,只得临时改口,“独孤公子,”他这样称呼对方。
“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心中对我的成见,但我今日,也想为我自己说句公道话,”他抿了抿嘴唇。
“是,我承认,有些事情我做的是不太符合道义,可就像你说的,我是天家贵胄,身在皇室,本就身不由己。”
“何况如今我还是储君,是太子,那么很多时候,就不得不为了大局而选择牺牲小节,你难道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吗?”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眼里闪耀着渴望得到认可的光。
“太子言重了,我们本也并非一路人,又何来体谅之说?”他说的情真意切,但独孤珩却不为所动,因为他深知对方的为人。
“时辰不早了,太子还是请回吧,不然一会儿阿裒和羲之回来,我可不好解释,”他甚至还补充了一句,半点也不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而他这样的态度自然让司马绍失望不已,眼看着谈话是进行不下去,他也觉得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了,人家摆明了不想再继续,那他也没有脸皮厚到死赖着不放的地步。
“独孤公子,我奉劝你一句,有时候做人做事,还是要留一线的好,不管怎么说,将来你我也是君臣,闹得太僵了,对谁都不好。”
但在走之前,司马绍还是压低声音,再次向对方抛出了橄榄枝,这也算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太子请吧,我还要等人,就不送了,”但独孤珩却根本没接他的话茬儿,直接一抬手。
“总有一天,你会臣服于我的!”司马绍不甘的扔下了一句话,随即起身离开。
只是临走时,他似乎是气极了,还一脚踹飞了路上的小石子,“什么东西?也配挡本殿下的路?”这话颇有些刻薄,且他还故意提高了声音,似乎是想引起独孤珩的注意。
但独孤珩却只冷笑一声,握着扇子起身走到棠梨树下,伸手去摘上面的小果子,揪下一枚也没洗,就在衣袖上蹭了蹭,随即放到口中咬了一口。
“哎呀,真酸啊,这没熟透的果子,就是难吃!”但他随即就吐了出来,同时也提高了声音抱怨,“到底时候还不到呢,将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呢?”他一语双关道。
“哼!”听出他话里的挑衅和威胁,司马绍甩袖离去。
他走的太快,以至于躲在假山后面的庾亮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司马绍看见了,庾亮也只能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但却并不敢出声。
这场面不能说是尴尬,只能说是尴尬极了,司马绍这会儿更是气的头脑发昏,他也没管庾亮,就这么直接走了,显然是打算让对方自行想办法脱身。
而庾亮见他走了,脸上那讨好的笑容瞬间就变得苦涩起来,这会儿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但没法子,谁叫他偷听还被发现的,幸好对方没有戳穿他。
可问题是,现在独孤珩还在,他也没法溜走,因为一旦被发现他在偷听,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他现在也就只能藏在假山后面,祈祷自己能安然渡过此关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没过多久,司马裒和王羲之便回来了,独孤珩也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笑着上前去迎他们。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采到了白菊?”见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不太对,独孤珩不由得出言询问。
“本来是采到了,不过啊,有人看见了比白菊更美的花儿,都被勾了魂了,现在还缓不过来呢,”司马裒捂嘴笑了一下,随后还用肩膀去撞王羲之,“你说是不是啊,羲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