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有所不知,他们汉人用玉是非常讲究等级的,不同质量的玉,对应的是不同的身份,绝对不能乱戴的,否则一旦发现,这可是大罪啊。”
“而这羊脂白玉,按照他们汉人的规矩,能使用佩戴它的,唯有皇室中人啊。”
“堂兄,看来你在会稽遇到的那个女郎,恐怕身份不一般啊。”苻坚按照自己对玉锁的判断,进一步确定了其主人的不凡。
“皇室中人?身份不一般?”苻生重复了一遍。
“那你觉得我让父王替我向她提亲如何?”他冷不丁的突然蹦出来一句这个。
“啊?”苻坚大为震惊。
“你想啊,她若真是汉人的公主,那不正好配我这个前秦的王子吗?用他们汉人的话说,这就叫门当户对啊。”他竟然想到了这个,而且还觉得美滋滋的。
“可是单凭这么一块玉锁,能确定对方就是公主吗?万一是郡主什么的呢?”苻坚觉得太不靠谱了。
“那我不管,只要父王替我去提亲,点名要这玉锁的主人给我做王妃,那无论怎么样,他们也得送个公主过来,不知道她看到我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这就是缘分啊。”苻生还搁那儿畅想美好未来呢。
“……”,而苻坚现在则是相当无语。
理智告诉他,应该提醒堂兄现在八字都没一撇呢,别东想西想的,都没用,但情感告诉他,现在最好别扫兴,不然最后他一定是操着心,还得挨顿打。
犯不上,真的犯不上,于是他识趣的保持了沉默。
而也因为他的提醒,事情似乎走向了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
第78章
迫在眉睫
却说韩琦和司马裒没有一个肯跟独孤珩坦白心中所虑之事,但好歹明面上维持住了和平。
至于暗地里的交锋,有王籍之和刘翘在,也多是在独孤珩得知之前便化解掉,一时之间,竟然也算的上风平浪静。
可虽然他们谁都不说,但独孤珩何等通透,又岂会猜不出几分?
但为着两全,到底他也不曾去戳破这层窗户纸,只自己默默承受,时日久了,便有些郁结于心。
好在王羲之常常陪在他身边,与他开解,这才没有因而成疾,时间转瞬就过去了几个月,秋季消散,冬天来临,江南本是不怎么下雪的,可也不知怎么了,今年的腊月却偏偏一连下了数日。
独孤珩念着会稽的百姓们,催着司马裒和王籍之去安抚好受灾民众,都说瑞雪兆丰年,可若是太大了,那就不是吉兆,而是灾祸了。
加之又临近年节,他想着忙碌了一整年了,总该过几日好日子,便开了私库让韩琦给新兵营的将士们多发放着米面肉蛋等物,冬日雪灾当前,东西比钱更珍贵,这点独孤珩还是明白的。
与此同时,他还请求王籍之联络会稽的其他世家大族安抚乡邻,务必要确保这天灾安然无恙的度过,并许诺若是功成,必然会上书给当今陛下为众人请功。
这么多日子下来,到底他还是使用了王导交给他的手段,尽管不喜欢,不情愿,但为了心之所向,还是打起精神与之周旋。
而他这一发声,会稽的虞家首先就响应了,这一年间双方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如今难得能化干戈为玉帛,彻底消弭隔阂,还能获得名声,并上达天听,里子面子都赚到,那他家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
虞家是会稽的领头羊,他家一表态,那剩下的世家大族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也纷纷捐钱捐物。
而像刘靖将军他们家这样的中小世家们,也一如既往的关照着自己的邻里,并因为投诚独孤家的缘故,还多拿了些财物出来。
就这样,几方面的共同努力下,最后竟然使得这个雪灾肆虐的年头,成了近些年来,会稽老百姓过的最顺遂,最舒心的年了。
当然,老百姓们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使得作为统治阶层的世家豪门转变了对他们这些庶民的态度,但他们知道一个事实。
那就是,是独孤公子使得他们改变的。
再加上之前在庶民中征召来的新兵们也被允许回家过年,还带回为数不少的东西后,那么淳朴的老百姓自然清楚自己该感激谁。
而这,就够了。
纵然其中有韩琦暗地里推动的缘故,但独孤珩也确实为其劳心劳力,所以最后的民心所向,自然也是他应得的。
而这份荣誉对于独孤珩来说,他其实并不怎么在乎,因为他认为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可旁人却都替他高兴,韩琦是这样,王羲之是这样。
就连司马裒,也是这样。
他已经不在因为自己的名声是排在对方后面而心生芥蒂了,六月的那个夏日,凉亭里的那番剖白,足以让他看清独孤珩的心,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心口如一,是真真切切的为他着想,替他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