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就是说我也晚了,还是快把对方的条件告诉我吧,他要什么?”虞仡见他如此,更是毫不怀疑对方的立场,继续询问道。
“之前你们家侵吞的田亩,还有漏掉的赋税,都要补上,”王籍之面露难色,但在对方的再三催促下,还是说出来了。
“好家伙,他这是狮子大开口啊,”便是虞仡有点心理准备了,但还是被这条件惊到了。
“那我家要是不给呢?”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反正这账簿已经回来了,他没证据了啊。”他拍了拍桌上的账本,试图耍无赖应对。
“是吗?赋税也就罢了,左不过是银钱东西,腾转挪移就是,可田亩呢?你还能把地都搬走吗?”
“一旦我们的这位琅琊王下令重新清查田亩,你觉得这事还能善了?”王籍之没好气的怼了他几句。
“……那做这事的,也不止我们虞家啊,他怎么就跟我们家过不去啊,”虞仡眉头皱的死紧,觉得很是冤枉。
“你还有脸提?这账簿是谁送到他面前去的?不就是刘靖父子吗?要怪,就怪你那个好弟弟,太不修口德,不然哪能惹出这样的滔天大祸?!”王籍之也确实是跟他关系好,不然也不能如此不见外的说出这种话的。
“现在好了,一边是蓄意报复,一边呢,又是立志要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可不就是一拍即合,拿你家下手了吗?这和直接撞到刀刃上有什么区别啊。”他摊开手,着实无语。
“那独孤公子呢?他是怎么个态度?”虞仡这会儿也是让他那个弟弟气的够呛,可没办法,眼前这烂摊子,他还得收拾啊。
“我刚不是跟你说了吗?他是随了我姑父,刚正不阿,再加上琅琊王殿下口才不错,与他又是师徒关系,打小的情分,那他自然也就偏向了对方了。”
“不过好在我这个表弟清楚我们几家有交情,再加上我和羲之也很是劝了劝,他这才松了口,言说可以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王籍之看了他一眼。
“那这意思就是,这个哑巴亏,我家是吃定了是吧,”虞仡只一瞬就盖到了重点。
“那倒不是,依我看,这个琅琊王啊,也不过是想做点成绩出来给陛下看,你就意思意思,出点东西敷衍他一下就得了呗。”
“若是实在舍不得,那就摊派下去啊,左右依附你的世家也不少,让他们捐点东西出来,凑一凑,赶紧打发了这事得了。”王籍之给他出主意。
“这倒也是个办法,可由头呢?总不能把这事放到明面上来说吧,那我家成什么了?那还不名誉扫地啊。”虞仡赞同他的法子,但还是就其中一点提出了异议。
“这个我早就帮你想好了,附耳过来,”王籍之却淡定的朝他招了招手,虞仡也信他不会坑自己,于是凑过去听他说话。
也不知王籍之跟他说了什么,总之不一会儿,虞仡的表情就变得缓和许多,到后来,更是带上了一丝笑意,可见对方的话让他很满意。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独孤公子能原谅我弟弟,又肯答应把在会稽新建书院的荣耀给我家,那我也不是不能答应这个条件。”
“只是想到那么多好处白白便宜了别人,我还是心里不舒服啊。”片刻后,虞仡坐好,继续跟他谈。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到底现在是司马家的天下,多多少少我们还是要给面子,何况这会儿我们这个新晋琅琊王的风头正盛,你又有把柄在他手上,还是稍微谨慎些吧。”王籍之好心提醒他。
“知道了,”虞仡也明白他的意思,纵然心里不以为然,但嘴上还是答应着,算是承他这份情。
就这样,两人暂时达成了一致,而被王籍之拿来做人情的独孤珩,却全然不知发生何事。
而司马裒更是不觉自己已然背上了几口大黑锅,呃,严格来说,也不算黑锅,毕竟这事,从头到尾他也确实参与了,只是全部责任不都在他罢了。
但这会儿,不管是不是他干的都不重要了,因为世家这边已经默认这是个心机少年,需要大力提防了。
可惜,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彼时的司马裒正和独孤珩一起坐牛车出去见刘靖父子,依旧是韩琦驾车,他们约在的地点,也正是那日刘翘带独孤珩去的山涧边。
而刘靖和刘翘呢,在接到通知后,便早早赶到了约定地点。
这个时候,刘翘也是全然不知待会儿将发生什么,只提着手里的酒,翘首期盼的张望着山间小路,想着一会儿就能见到心仪的‘女郎’了,心里更是美滋滋,脸上的笑容也是怎么也遮不住。
而一旁的刘靖,心知肚明待会儿来的是谁,但他就是不提醒自己的憨憨傻儿子,以至于片刻后,成功欣赏到了刘翘心碎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