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道会稽的内情,王籍之还不知道吗?他执掌家业也有不短的时日,世家那一套早就深谙于心,对于这事执意办下去的结果,那不用想他就知道。
‘不行,这事不能办,至少不能按他说的办,否则届时酿成大祸,谁也救不了我,得阻止他,不能让阿珩这么胡来!’
王籍之摇了摇头,起身站起,正想再回去找独孤珩,可才迈出两步,却突然想起了韩琦跟自己说过的话,独孤珩很可能被人利用,而非出自他本意。
‘是啊,以阿珩的聪慧,他又怎么会想不到这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连环扣?这一定不是他的主意。’顺着韩琦的说法,王籍之似乎瞬间就找到了‘罪魁祸首’。
‘司马裒,是他,一定是他蛊惑了阿珩,才让他做出了这等自伤的决定,阿珩是我们世家的子弟,又怎么会不维护我们的利益?’
‘这件事倘若办成,那么最后得利最大的只有这个新晋的琅琊王殿下!’
‘好一个心思深沉的少年郎,也怨不得两位叔父在信中特地提及让我好好盯着他,这宫里出来的,果然没一个省油的灯!’
王籍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再加上前不久查账时,司马裒还带着王羲之一起查,明里暗里的示意,想要自己出手帮忙,似乎更是坐实了对方心思不纯的事实。
‘不能办,不能给他办,不能让他得逞!’王籍之此时已然对司马裒起了强烈的抵触情绪。
可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独孤珩的话。
‘表兄,你可以秉承着良心争取啊,为朝廷,为阿裒,也为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争取啊。’
‘良心,朝廷,老百姓,不管哪一个催着,我也有理由去办,可唯独给他办,这,这……’,王籍之简直为难死了。
‘不行,这事还真不能不办,不能小看这个司马裒,他竟然能让阿珩跟我说出这种话,提出这样的要求,那就说明,他对阿珩的影响力非同一般。’
‘一旦我打定主意不办,恐怕不等解决虞家的事,阿珩就得先跟我翻脸,如若一个弄不好,事情就会闹的更大,若是传到了两位叔父耳朵里,那我岂不是完了?’
想到此处,王籍之更是急得什么似的,提笔就要写下书信一封,给两位叔父寄去,好说明情况,可才拿起笔,还没写呢,突然反应过来。
‘是啊,我只是说要尽全力,又没说一定会办成,只需设法让虞家吐出些东西来,给阿珩个交代也就是了,想来就算他不满意,看在我忙前忙后的份上,估计也不会如何苛责于我。’
‘至于那个琅琊王司马裒,哼,只要阿珩松了口,他说什么,难道我会在乎吗?’
‘就算谈感情,我不如他和阿珩熟稔,但我还有羲之呢,没道理我们兄弟两个在阿珩心中还比不过他一个外人?’
这一刻,王籍之总算冷静下来,找到了打通关键的办法,于是越发镇定,为了使自己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他又把两位叔父的信函拿了出来细细研读,以完善自己的计划。
而就在他这边紧锣密鼓的筹划的时候,独孤珩却也在发愁,当然,他愁的事和王籍之无关,他是在发愁如何去面对刘翘。
即便韩琦已经跟他说不用担心了,但不管怎么说,独孤珩总认为是自己男扮女装骗人家了,这来日若是再见,事情拆穿,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公子,那不如你选些礼物送他,诚心诚意跟他说明原委,想来他也不会太过生气,这议亲不成,做朋友还是可以的嘛。”韩琦又给他出主意,还开口打趣。
“那你倒是说说,如若真是如此,届时他还会把自己亲手酿的酒送给我吗?”见他眼里闪过狡黠,独孤珩就知道是在作弄自己,他也不上当,反而一本正经的开始反问。
“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收到过心仪我的男子送的礼物呢,”这句倒是大实话。
“你若是真的想要,那我就……”,韩琦听了这话,下意识的回答,然而话到一半就停住了,与此同时,迅速别开了眼眸,并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那你就怎么样啊?”可独孤珩却紧紧揪住刚才那话不放,誓要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他当然不是认为对方心仪自己,而是觉得这样很是好玩,一时兴致上头,想要捉弄对方罢了。
“韩琦,你脸红了,难不成,你心仪我吗?”他还故意凑过去逗他。
“……”,这话韩琦没法接,也不能接。
“公子,你别胡闹了,”他强行稳住情绪,绷着脸斥责,“这要是让两位王大人听见了,只怕顷刻我的性命便没了,难道公子想失去我吗?”他故意把情况说的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