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肉菜是鱼香肉丝盖饭,素菜是土豆丝。
建强端着鱼香肉丝坐在床上吃,故意一般,他还往中年男人跟前递了递,让闻闻香味。
列车员经过,看了眼建强,点头道:“不错,生病了要多吃饭,才能快点好。”
建强说了声谢谢,甜甜叫了个“姐姐”,让列车员眉开眼笑。
隔间四人表现都太自然,来来去去没有人往他们身上怀疑。
冯致想去抽根烟,一路走过去的感觉身上落了无数道视线。可他转头看,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他。
是错觉?
冯致不觉得。
随着火车越来越靠近四九城,车厢里的气氛就越来越紧绷。
像是等一个临界点,然后爆发。
“哥,”宋禹衡和沈棠并肩而坐,盯着窗外西斜的太阳,“我小时候有十分聪慧,愿意用在学医上的只有七分。”
因为聪明,他一点就会。西医老师很喜欢他,时常夸奖。爷爷觉得他年幼,能有七分专注已经难得,也不太苛责。
“所以,到了十一岁,我也没把爷爷的本领全学到。”
沈棠说:“你已经很厉害了,甚至不输任何人。”
沈棠伸手摸着宋禹衡的头顶,他心里清楚,小衡是知道了自己在这场行动中扮演的角色了。小衡在自责。
“十一岁后,我就彻底放弃了学习。”
宋禹衡说:“苏,田云舒的养父,幼时曾几次丧命,是我爷爷多番相救,不计成本把他从阴曹拉回来。因为常年在我家养伤,与我爸爸日渐交好,我爷爷也对他如同半子,从不设防。所以在他与苏国人联合设计周家时,才能一击即中,让我们猝不及防。”
宋禹衡当时想,医术高超又如何?爷爷被称为国手,不还是看不透人性,治不了贪心不足嘛。
后来小叔双腿被打折,膝盖粉碎,往后只能依靠轮椅行走,他也无能为力。那时,他彻底抛弃了学到的所有医术,一点有关的东西都不愿再碰。
后来因为沈棠,因为爷爷,他解开心结,重新拾起被丢掉的一切。
如果早知道会有今日,他一定勤学苦练。
“小衡,并不是你不够努力。”沈棠说,“就好比两棵大树,同样环境下,早栽种五年的大树肯定比小苗要茂盛。但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这五年的差距就无足轻重了。大树现在的繁茂,是时间累积的结果,时间也会将同样的成长赋予小苗。”
宋禹衡问:“十年,二十年太久了。哥,我想更快。”
沈棠笑了。
“这么着急长大呀?”
宋禹衡点头:“我要成为最高大的那棵树,一眼就能看到,是非我不可的选择。我也想为你遮风挡雨,而不是让你陪着我淋雨。”
沈棠心里柔软一片。
他的小衡啊。
沈棠满腔爱意翻涌,也只在他掌心很轻的点了下。
他柔声说:“会的。你很快就会是。比起别的大树,你还有其他的优势。比如你从小博览群书,见多识广。你还中西兼容,能各取所长。你有从泥沼爬出的毅力,敢闯敢为的勇气。这些,能很大的补齐跟他们的差距。”
“所以,小衡,不要担心。别人给你的定位是什么不重要,你只要清楚自己有打破定位的能力就可以。”
宋禹衡痴痴看着沈棠。
夕阳余晖撒在沈棠的脸上,给他镀上一层柔软的暖光。
在宋禹衡人生的很多节点,沈棠占据了至关重要的位置。陪伴他、鼓励他、指引他……让他不胆怯,不移情,坚定有底气的往前走。
“哥,我爱你。从初见到现在,从未停止的爱你。往后余生,我也依旧爱你。”
日升日落,潮涨潮退,星河斗转,山川沧海,世事皆变,唯独他对沈棠的爱亘古不变。
沈棠展眉而笑,容色越显夺目。
“小衡,这是第三次了。”
那时,他为了给宋禹衡一个退路,提出了三次的约定。宋禹衡说了很多遍“喜欢”,也始终不明白沈棠衡定的标准是什么,今天听他这么说,好像有些知道了。
“第一次,是我跟你表白,第二次是我们一年之约后的重逢,第三次就是现在,对吗?”
沈棠眼神很柔的落在宋禹衡身上。
“我的小衡啊,真的很聪明。”
这三次告白,是他们关系的三次转折。是初初的心动,是重逢的坚定,是生死的不离。
宋禹衡说:“哥,我好像突然不害怕你离开了。”
沈棠在他身边,那就好好的相爱。如果沈棠回到自己的世界,他也有足够多的爱意支撑余生。
“如果,换个时空,换个身份,我还是会爱上你。”
沈棠捏了下他的耳垂,笑意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