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面露笑容:“这不,太傅来了。”
(二)
“太傅!”
谢朱颜迅速起身,殷雪刚想递过去的甜糕也被晾在一旁。
盯着谢朱颜渐行渐远的背影,殷雪缓缓垂下手。
算了。
只要殿下开心,怎么都好。
“太傅终于回来啦,朕这些日子可是学了不少呢!”谢朱颜抓住卿玉案衣袖,欢心雀跃地说道。
“嗯。皇上近日学了什么?”
卿玉案并没有过多表态,只是和煦地扬起唇角,像是冬日乍破的天光,令人心神荡漾。
谢朱颜将厚厚一摞宣纸一张张地展示给卿玉案:“学了治国之道,还有很多呢。太傅你看——”
殷雪已经习惯在一旁看着和乐融融的景象,就在他撑着手肘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谢朱颜说道:
“朕好喜欢太傅的!太傅以后多陪陪朕好不好呀。”
什么?
殷雪猝然睁眸。
他明知道谢朱颜只是在说幼稚少年性质的喜欢,可他还是不自觉地转过头去。
当卿玉案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殷雪手中的花名册瞬时掉落。
卿玉案说:“我也喜欢。”
……
授课完毕,太后的女官正在和谢朱颜交谈着什么,等卿玉案出了东宫后,殷雪率先拦住了他。
殷雪抬起眼眸:“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把皇上杀了还不够?又要动殿下?殿下做错了什么?”
那汝南侯和燕安王又做错了什么?他们合该被谢家杀害吗?
但卿玉案并未将心中想法托出,他只是轻呵一声,说道:
“皇上可不是我杀的,这一点应该有的人心知肚明吧。”
殷雪刚才想说的话,兜兜转转到了嘴边全都消弭不见。
见到自己戳中了殷雪的痛点,卿玉案继续说道:
“而且如果没猜错,潼关死伤惨重的事情,应该也是有人有意嫁祸给将军的。而且,你不是也在利用他吗?”
在殷雪错愕而惊恐的目光之中,卿玉案举起一张揉皱的信笺,而那张信笺正是殷雪那一日传达到鞑靼族的一封。
毕竟太子一直以来心慕自己,自然也会观察自己的动向,而殷雪就可以按照他无心的旨意而监视卿家的动向,顺理成章地给鞑靼族报讯。
能干这种事情的人,卿玉案思前想后,除了殷雪,别无他人。
卿玉案靠近他一步,说道:“或者说,一个鞑靼族的后人,一个为外族打通情报的卧底,你是少主精心打造的细作。”
看来全都知道了啊。
殷雪索性也不再辩解,只是轻哼一声,那句“我是在利用他,但是自己从未想过要害他”没有出口。
毕竟说了,也不过是给自己辩驳。
卿玉案在眼前大步离开,殷雪忽然叫住了他:“贺太傅。”
卿玉案没有回头,也没有看他此时此刻的神情。
过了许久,殷雪才哽咽地说道:“对他好一点。”
“我当然知道。”
卿玉案轻描淡写地说完,便离开了殷雪的视线。
“母后让我们去慈宁宫呢,诶,阿雪你怎么哭了啊。”
谢朱颜出现在殷雪的身后,殷雪听到这句话,赶忙把眼角的泪水擦拭掉。
殷雪勉强撑出一个笑意:“没什么。风沙太大了而已。殿下,走吧。”
谢朱颜疑惑地问道:“京城的风沙……大吗?”
三个人的脚印渐行渐远。
风一更,庭院雪更深一重,茫茫雪雾之中,再也看不到几人的身影。
杳无人迹的皇宫外,容陵撑着伞跑到卿玉案的跟前,笑嘻嘻地将一封信笺和热气腾腾的食盒展示给他看。
“你不是在六扇门执行任务么,怎么跑过来接我了?”卿玉案笑得眉目弯弯。
容陵的背后转出一个紫衣少女来。
阿努娇娇故意在容陵身后办了个鬼脸,随后佯装无事发生的样子说道:
“听到将军的消息,我和容陵就专程去拿的信件。”
“阿努娇娇我能理解,只是以往容陵不是最不喜欢萧霁月的吗,怎么也跟着去?”卿玉案打趣道。
容陵挠挠头,一时半会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不一样,哎呀,公子你就先打开看看吧。”
卿玉案也不再逗他,首先打开了信件,只见上面写着:
【一个月后我会回来向皇上提亲。】
后面还跟着一个大大的【等我】以及加重的三个叹号。
不用看署名也知道是哪个心急的人写的。
卿玉案小心翼翼地折起信件:“难得他有心。以前倒是不见得这样。不过,这次我还有事相求于你。”
容陵拍拍胸.脯,自信地说道:“什么事情,公子尽管提。全都包在我身上!”
“需要在市井散播一个假消息,一个佛像画三十万银两的消息。”卿玉案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