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单行,回到家的杨陶被房东太太告知要涨房租,一个月从一百二涨到一百八,并且说现在的行情已经超过两百,是因为杨陶住得久也不惹事才给他便宜些,但低于这个价她是坚决不租了的。
现在杨陶犯难了,生计出了问题又碰上涨房租,卡里还没有余钱,该如何是好!辗转反侧地躺在床上,手里翻看着李叔留给自己的八音盒,“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比如记一记彩票开奖的号码!”杨陶想了想两鬓灰白的头发,“这是拿寿命在赌,不到万不得已还是算了吧!”
想来想去,忽然想起之前帮四哥搬家时,楼上的空房还不少,便拨通了四哥的电话:“四哥,睡了没?”
“有啥事快说,我这忙着呢!”电话里听起来十分喧闹,叮叮当当地响成一片。
“在干嘛呢,怎么这么闹?”杨陶不禁问道。
“别提了,三哥这小馆生意太好了,我在洗盘子呢,”四哥抱怨着,“怎么了陶子?”
杨陶心道原来饭馆已经开起来了啊!三哥最终还是选择了饭馆,“唉!房东要涨房租,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先去你那待几天。”
“几天?几天哪够啊!快来吧,帮我分担一下,住多久都行,”听见杨陶说要过来,四哥显得特别殷勤。
杨陶不禁吐槽道:“生意这么好,三哥怎么不雇点人呢!”
“我也这么说,三哥却说过段时间学校就放假了,要等九月开学才有生意,舍不得再请人,”四哥手上不停地说道:“快来吧陶子,我一个人实在坚持不住了,你放心,累是累了点,但是每天好吃好喝,酒管够!”
就这样,两天之后杨陶收拾起行李搬进了三哥的小馆,和四哥一起挤在三楼。
王记麻辣串,这是小馆的招牌,经营的是他们老家的特色小吃。深桶锅里熬上卤汤,荤素串串在汤里烫熟蘸着蘸水吃。核心是汤底和蘸水,汤底是如何熬制的,加了什么香料,用什么火候,这些都藏在三嫂心里,这可是商业机密,是三嫂在老家重金买来的。蘸水其实并不复杂,所有的调料就摆在厨房,可杨陶学着三嫂,同样的用料,同样的顺序,调出来的味道却大不一样,看来其中的‘适量’、‘少许’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练成的。经典菜是肠子油渣、猪血和捆肠,如今加入了许多‘外来菜’,比如各种丸子、火腿肠、鱼豆腐什么的,但杨陶记得在他们小时候,这几样加上炸抄手就是麻辣串里最昂贵的菜品,以当时小学生的财力,一两毛钱就是一串素菜,裹上满是折耳根的蘸水便算解了馋。如今已演变成像火锅一般的吃法,每桌一锅卤汤,每人一碗蘸水,肠子油渣和猪血一勺一勺的烫,在小时候的自己看来,简直奢侈无比。
三哥每天早晨不到四点就开着面包车出门买菜,那时候的蔬菜批发市场正是卸货的时候,菜品既新鲜又便宜。三嫂总管后厨,剩下的杂活就都包给了四哥,如今再加上杨陶。择菜、洗菜、穿串、洗碗、洗锅、打扫卫生等等。如果晚上收摊早,四哥和杨陶才会自己支起一锅,啤酒、白酒的喝上一顿,收摊晚就只剩睡觉了。三嫂回去得早,三哥要早起买菜,并不能参与他们的酒局。
期间李晓佳和徐常来过一两次,看着一直在后厨忙碌的杨陶,李晓佳大骂其浪费时间,浪费天赋,杨陶只是指了指身旁的四哥道:“这儿还有一个工科研究生呢!”然后被鄙视的就从杨陶一人变成了两个。
就这样,没有工资,包吃包住,艰难地熬了一个多月,总算迎来了暑假,没了茨坝职高、技校的学生,生意才缓了下来。三哥也不用天天采买,三嫂熬好汤、备好菜便早早地回去,剩下四哥和杨陶两人守店,一天最多两三桌,若不是因为两人本就住在这儿,三哥三嫂都打算关门等开学了。
四哥也会弹吉他,不过比三哥要差不少,三哥擅长古典,纯粹的指弹,流畅、悦耳,能让人在音乐里感受到忧伤或欢愉。四哥只能照谱弹,即便是他再熟悉的曲,没有谱也弹不出来,所以四哥一直都带着一摞吉他谱,最近店里没什么事,一般到个八点来钟,四哥就会将谱拿出来,在小店里弹上一遍,一遍的意思真的就是将这摞谱从头弹到尾。谱很旧,没什么新歌,但杨陶感觉,那些老歌在纯粹的吉他伴奏下唱出来格外好听,于是四哥弹,杨陶唱。
这一天也是一样,已是晚上九点多,眼看无人,四哥就把吉他抱出来,杨陶起开几瓶冰啤酒,从Beyond到魔岩三杰,老狼到水木年华,张雨生到刘若英……
“好,再来一百首!”忽然间,小店门口传来一道烟嗓,四哥和杨陶被吓了一跳,急忙看向门外,竟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孩,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