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陶不同。炭精条精准打型,后期细细刻画,反而因为太像,被有些外貌不是那么优秀的人所不喜。
偶尔杨陶自己觉着画得不太好,竟不愿收钱。一套操作下来,杨陶真没挣下几个钱,不巧被李叔说中,今早确实没吃早点。
好巧不巧,一个糯米饭团的摊子朝着这边推了过来,想是之前在小西门那边摆过了早市,现下人少,才来翠湖边转转,凭运气多卖一餐是一餐。
“得,小胖子,叔给你个面子,请叔吃个饭团。”李叔装模作样道。
刚才还一脸颓丧的杨陶瞬间乐了,“哈,老骗子,原来是自己没米下锅,跑我这打秋风来了。”
不等李叔辩驳,饭团的香气已然飘来,只听“咕咕”两声,同时从杨陶、李叔身上传来。
“饿了,确实饿了!”杨陶揣手进兜,不用看,摩擦着几张纸币,一块的五块的十块的,还有不到二十块钱。
瞧着糯米饭团的小摊,老板是位五十来岁的妇女,灰色布衣,却也合身,深蓝色的袖套,干净。两鬓略有斑白,面色和善,显得温柔。
再看看身旁的李叔,不知是沉迷于香味还是什么别的,张着嘴傻笑着。
兜里的窘迫没有在杨陶脸上表现出分毫,故作姿态地对李叔说道:“看在你一副孤苦无依的可怜模样上,我就赏你个饭团吧!”
说完不等李叔叫骂就来到摊子前,“两个饭团。”
“加油条吗?”
“加。”
“甜的、咸的?”
“甜咸。”
“好的,四块,你稍等。”
老板温柔的说着,杨陶仔细的看着。
“看不腻,真的看不腻!”杨陶默默感叹着。
说的不是老板,是做饭团的过程。
揭开甑子盖,舀一勺热腾腾的糯米饭,放在另一手摊开的毛巾上,压扁,抹腐乳、洒白糖和各种杨陶看不懂的调料,再按入一截油条,用毛巾将饭团裹紧,一圈一圈。
这是杨陶的爱好,菜市场看宜良烤鸭店斩鸭子,米线店看现煮铜瓢小锅米线,看饵块包油条等等,看着美食从自己眼中一点点成型,杨陶觉得这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
李叔接过杨陶递来的饭团,贱嗖嗖的来了一句,“乖孙子真孝顺。”
说完大咬一口,一边被烫得喔喔叫一边跑开了,嘴里往外冒着热气。
刚想骂起来的杨陶看着老人幼稚的样子突然气笑了。
老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不是春城本地人,在翠湖边摆摊也不比杨陶早多久。平时偶尔自言自语,也会突然放声高歌,歌声不敢恭维,音准虽还行,声线却幼稚可笑,见谁不管认不认识都会搭句茬,却没几个摆摊的和他熟稔,除了杨陶。
三个月前,杨陶在钱将花光时来翠湖散心,最后在这片摊子中间久久不愿离开,看着画摊上并不高明的画师,纠结于自己能不能靠仅有的一点点手艺解决肚皮。
记得那时,李叔就站在杨陶身旁不远,同样看着画师手中的画,满脸嫌弃,自顾自的说着,“我画得都比这好。”
说者无心,杨陶却觉着李叔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第二天就背着画夹做起了这门小生意。
杨陶总觉着李叔记得他,而李叔总是一天天在杨陶耳边一遍遍喊着“小胖子,小胖子。”
无论如何,因为李叔这个契机,“小胖子”杨陶总算没有山穷水尽。
一幅画十块,有时一天也没有一单生意,有时也能画上四五张。生意好时杨陶就吃个五块钱的回锅肉盖饭,差时就买一块钱的炸洋芋,解决了肚子,至于一月一百二的房租,杨陶已经欠了一个月了。
天过中午,阳光温暖起来,不是周末,摊子并不多,除了小吃摊,大家似乎都未开张,李叔紧挨着杨陶的摊子,眼睛骨碌碌的转,嘴说个不停。
“那边,就那个。”
“哪个?”
“嘿,我说你一个年轻人,眼神怎么还没我的好,穿黑裙子那个啊!腿真白……”
杨陶一脸无奈,因为这段对话基本就是他俩的日常,不是杨陶不爱美女,但比起美女,杨陶更希望能有一单生意。
李叔不同,杨陶有种感觉,李叔在翠湖摆摊完全是因ʝƨɢ为这里人流量大,偶有约会的小情侣,女孩总是精心打扮,李叔的眼睛总能锁定一个个目标,望眼欲穿。
“老骗子,你还真是人老心不老啊!”杨陶揶揄道。
“老?你才老,想我风华正茂,身边美女如云……”想了想,李叔又住了嘴,“算了,你懂什么?”
然后李叔又突然开口唱起来,歌声依旧幼稚,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杨陶感觉自己都被李叔给唱会了。
“昨日之事忘不了,今日之愁不可消,欲把今日换昨日,化身青鸟任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