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同意吗?”
“老先生让你自己决定。”蒋斯微轻声说,“镇长他们现在死咬着你昨晚把元轸丢在桃林的事。你也真是不走运,偏偏他也受了风寒,他们更能借题发挥了。”
“母亲看诊未归,想来元轸生病确有其事。”
“这也是好事,元轸在桃林生了病,镇上百姓以后更不敢轻易去那了。”徐致说。
“先不提元轸,单说你的打算。”蒋斯微道,“现下确实是他们有理,你连续多日未将人送归,怎么都说不过去。”
“既是老先生同意由我做主,我自有说法。”徐元礼沉声道。
眼见竹筐里菜籽见底,何霜也听了一会儿几人讨论,在一个无人说话的空当,她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问:“我没理解错的话,你们讨论的是我的去向,要不要考虑下我的意见?”
“哦?”蒋斯微递来饶有兴致的目光,“何姑娘有何高见?”
“OK,在这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些猜测。”话毕,何霜目光沉静地先转向徐元礼,“你刚刚说,你昨晚就告诉徐致暗门的事了,所以蒋斯微也是昨晚知道的?”
“没错。”蒋斯微抢答道。
何霜仍然看着徐元礼,眼见他的眼神慢慢聚焦到自己,她又问:“就在你昨晚叮嘱我别把这些告诉任何人之后?”
“斯微和徐致都不是外人。”
再次听到“外人”这个词,何霜心里还是感到冒犯,她尽量摒除这种情绪,续道:“我想知道你们怎么传递消息的。”
“这于你而言重要吗?”徐元礼反问道。
“重要。”何霜冷声道,“我以为从我们俩一起去过暗门之后,你应该不会再把我当外人,你们在商量或是讨论的事情——至少跟我有关的事情,应该保证我有参与权。”
徐元礼静静地注视着她,似在评估考量她,何霜没有畏惧,大方和他对视。
“老先生不会同意让一个姑娘加入我们。”蒋斯微说。
“姑娘怎么了?”何霜差点没控制住音量道。
“何姑娘别误会,我们不是觉得姑娘不好,”原本站着盯梢的徐致这时也蹲下来,“只是我们在做的这些事情,镇上没有姑娘参与的先例。”
“舟口镇划入方外之前,你们镇应该也没有离群索居的先例吧?”何霜道,“所谓先例,就该是用来被破坏的概念。”
“你口才很不错。”蒋斯微道,“实不相瞒,镇上确实有一个秘密的组织,至于你能否加入,我们说了不算。”
“那谁说了算?老先生?”
“我们——”
“你方才问我的问题,”这时,徐元礼突然打断蒋斯微的话,“我与徐致和斯微如何传递消息,若让你猜,你怎么答?”
何霜顿住,开始思考。
周围一片沉寂,刚蹲下的徐致重新站起来,去路旁拎起一只水桶,一边巡视周遭一边用葫芦泼勺往地里泼水。对面蒋斯微则百无聊赖地玩起了地里的杂草,再看徐元礼,正给刚撒的种子覆土。
何霜的目光最终落定在东南身上,她的答案也随之而出:“东南。”
徐元礼失笑,何霜凭自己对他的了解,确认他的笑容是发自真心,也没有什么负面意味,似乎是真的被她愉悦到。
虽然何霜根本不知道自己答案里的笑点在哪,她没有被他的笑容干扰,继续说:“来你们镇上这几天我注意到,你们镇很少太高的建筑物,我历史学得不太好,但也知道古人是靠烽火传递信号。此外,你们应该没有什么能即时通信的方式。”
“东南是狗,不是信使。”徐元礼道,“答案错误。”
“上次你在徐致家找到我不就靠它吗?”
“这倒是。”徐致停下泼水动作,微微一笑道,“东南会找人。”
“既然它会找人,那么你们如果临时有什么需要见面互通消息的事,应该是靠它?”何霜顺着思路道。
“这个也没错。”蒋斯微道,“但你还没有猜对。”
何霜讷住,重新陷入思考,舟口镇没有电话,也没有手机,不能像现代社会那样,拉一个微信聊天群就能即时通讯。镇子不大,他们也不必像古时候那样,靠烽火和驿差去传信。
难道他们是飞鸽传书?这个想法一出,何霜差点脱口问出来,转念一想,好像没有在徐元家见到过鸽子。
“一百年前来的那位郭先生说,你们那边传递消息可以发电报、写信,洋人还发明了电话,即使相隔很远,也能听见对方说话。”久等不到何霜的答案,徐元礼径自说,“一百年过去,想必你们已有更先进的发明。所以,你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我与徐致、斯微是怎样通传消息,而你之所以追问我这个问题,是因你认为我们之间还藏着什么秘密,但实际上,我们互通消息的方式非常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