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虽然没有必要,也和元礼知会一下吧。”镇长打断徐元礼的话,“你今日当众答应尽快解决那边的情况,镇上照顾老先生的面子,给了你一些时间。原本是和你父母亲商量,你若是今夜把客人送回去,镇上便不插手,结果听闻你没能将客人送走,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考虑到镇上百姓会生出惶惑之心,接下来,这位客人就由镇上接管了。”
徐元礼张口想接话,主位坐着的徐母正色道:“此事我与镇长已商议妥当,元礼有疑问,我们回头再议。”
“母亲,今日事出有因,我可以自行处理,确实不必劳镇上大动。”
“镇上之事,尤其是方外之事,绝非你一个人的事,老先生交与你一个年轻人处理本就不妥,何况你还没能处理好。”镇长语气听上去很是掷地有声,一席话使在座的徐家人脸上都露出忧色。“徐元家世代悬壶治病,得舟口镇人人敬重,镇上过往许多事务,但凡与你家有纠葛,我一向礼让,我礼让可以,你们不能得寸进尺。”
局面由此进入冰点。
何霜犹豫了0.1秒,一横心,从徐家兄弟身后站出来,“没事,我愿意去。”
何霜上一次创业是互联网旅游项目,她的职位是CPO,从谈合伙人开始,没少主动或被动地加入这样的争论,她有个优点,从来不怕做打破僵局的那个人。
现下就是这样的情况,何霜一派轻松地说完话之后,冰面碎裂,她神态大方地一一回应各方视线,直到身边的徐元礼。
事实上,徐元礼眼中的关切在这个时刻很大程度地愉悦了何霜。
最终,她只是拍了拍他的大臂,“放心吧。”
离开徐元家时,镇长走在最前,何霜跟着元轸走在后面。
一行人顺着河边的青石路一径往前,队伍走过道路尽头,转弯上虹桥时,何霜特意慢下来,和镇长拉开距离,元轸跟在她身边。
“你们要关押我?”何霜悄声问。
“不会。舟口镇没有这种待客之礼。”
“那我们要去哪?”
“镇上,我家。”元轸语调轻快,“姑娘放心,徐元礼家怎样待你,我家只会更优,徐元家并不是真正好客的人,不然也不会答应将你换印厂的印务。”
“换印务?”
“没错,今夜在你回来之前,徐父徐母已经先行答应将你送到镇上,因他们需要我父亲掌管下的印厂印图谱。”
“原来如此。”
“如何?看清这累世英名的医家是怎样待客的吗?”
“看清了看清了。”何霜佯装附和,“可是印厂为啥会是你父亲掌管?”
“因为元家有钱。”
元轸的话在此时的何霜听来并不怎么悦耳,但当他跟随镇上人马回到元轸家时,瞬间了然他怎么会把自家有钱的话说得那么轻而易举。
元家是个大宅,光大门就是徐元礼家的五倍大小。
进了大门,满院都是灯火,不说金碧辉煌,看上去确实是大户人家。护送的十二人队伍在进门后便鱼贯散去,只有元轸和何霜跟着镇长走进厅堂。
和徐元家厅堂四处是屏风、药柜的设计不同,元家的厅堂宽敞透亮,除了桌几椅子,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摆设,正厅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水墨画,画的主体是一条龙。
水墨画上方挂着匾额,匾额上书四个字:奉守太平。
踏入正厅后,镇长先生又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步,负手转过身面向何霜,“听元轸说,客人姓何?”
“对。”
“何姑娘不必害怕,舟口镇很看重礼仪,你若有哪里不适,尽管对我说。”
“谢谢镇长大人。”
“不必称大人,姑娘看上去和元轸差不多大,唤我一句元叔即可。”
何霜捡了便宜立刻卖乖,“元叔。”
对何霜的听话表现,镇长先生似乎很受用,笑容可掬地说:“时候不早,姑娘先随元轸去歇息,明早还有许多事要请教。”
“要请教我……什么?”
“不急,”镇长语带安抚,随后又转向元轸,“你带姑娘下去,问下阿婆那边有没有人可以使唤。”
“是,父亲。”
今晚之前,何霜从没想过舟口镇会是一个存在“世界参差”的地方,她本来以为这就是一个家家户户条件差不多的世外桃源。
直到元轸打着灯笼带她走进元家的豪宅,她对舟口镇单一片面的想象就地破碎。
显然,元轸家是一个豪华庄园。
“你家为什么这么有钱?”在对周遭建筑物发出连连赞叹后,何霜忍不住问。
“元家自古以来就是富庶之家,当年和徐村联姻合姓,就是因为怕财富后继无人,否则怎会让徐姓在前,元姓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