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的话语,从此有人将缺席整个余生。
她欲言又止,徐玥臻神情自若,随意道:“小晚儿, 在臻姨面前不需要过于拘谨, 有什么想说想问的,可以直接开口,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住这里?”
夏槿晚犹豫了下, 点点头。
徐玥臻抿了口茶,淡笑:“其实用不着好奇, 我只是换了个环境, 至少现在我很好。”
放下茶杯,她轻吁一口气, 可神情很淡, 淡到丝毫察觉不出变化, 正一点点黯淡, “以前都没发现暮之越这小子这么烦人,无论过来看我还是打电话, 总爱反复提那句话,什么时候想回家,就告诉他。他想些什么,我当然知道,他是我儿子,我生的,可是在家一个人待着,还不如在这里一个待着——”
夏槿晚直接打断,急忙说:“我在呢,我可以每天回家陪您。”
徐玥臻蓦然愣住,两秒便回过神来,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轻拍,“谢谢你的好意,就算不搬来这里住,楼下的邻居也会时常来找我打打麻将,聊聊天什么的,久而久之,我觉得在耽误别人的生活,还是来这里好啊。”
自从暮礼因脑溢血复发抢救不过来而离世,打理好暮礼的后事第二个星期,徐玥臻便提出入住敬老院这件事,遭到暮之越强烈拒绝,可偏偏徐玥臻执意要去,就在暮之越大学开学那天,她一个人先斩后奏到了敬老院办理完所有入住事项,最后暮之越得知已经晚了。
或许冷清的屋子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不可复现的往昔影子并不是一场梦,又或许,认真地听暮礼的话,试图向前走。
“妈,我不住校,可以回来陪您。”
徐玥臻翻他一眼,说:“你一大堆事儿要忙,再说你小时候我都没管过你,你别指望读了大学就可以管我。”
“妈,您这不是跟我置气么。”
“并没有,反正入住资料基本上办妥了,也用不着你签名。”
“好。”暮之越语气中透露着无可奈何。
事情定下来后,暮之越仍然在劝她,只是没有那么频繁,想必也在给时间徐玥臻过渡,就这样,徐玥臻在敬老院住到了至今,却依旧没有动过回家的心思。
夏槿晚抿抿唇,似乎能体会到暮之越当时的为难,若有所思,轻声道:“您真不打算回去吗?如果我想再看望您,来往路上真的很耗时间,在家里住的话,会近很多。”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像极了暮之越的口吻,我什么时候生了一对双胞胎?”
徐玥臻惊奇,看了她一会儿,又笑,“其实暮之越他不知道,那套房子,是我和暮礼的婚房,甚至是我们亲自挑选的,虽然不像靠海靠山的别墅那样豪华,但胜在足够温馨,当初入住的时候,暮礼他爸爸嫌我们不懂得过日子,非要往一间小屋子里挤,暮之越出生后,意见反而更大了,叫我们赶紧回别墅住,我们依旧不听,因为是我们卖画卖煎饼果子攒下的钱买的,不仅仅有意义,还是我们真正的家。”
夏槿晚听完神情茫然,还未出声,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话。
“即使最后暮礼不得已接任家族企业,我们都没想过搬走,可是啊,我现在却不想回去了。”
暮礼离开的猝不及防,徐玥臻除了在ICU病房痛哭过,便再没有哭了,然而止不住的思念涌上心头,原本怀着不切实际的梦,终于清醒了,不想再守在空荡荡的房子,任由悲伤侵蚀她整个身体。
不可否认,她很想很想他,如果他还在就好了。
夏槿晚下意识反握徐玥臻的手,眼眶慢慢涌上热度,她顿时撇开眼,侧过目光望向别处,咬了下嘴唇,试图转移此刻的情绪。
很快,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回过头,徐玥臻神情未改,突然拍拍她的手背,淡淡问她:“话说你怎么跟小天过来了,阿越没跟你们一块?”
夏槿晚回答:“他出差了。”
徐玥臻一愣,点点头,突然正视着夏槿晚,试探地问:“话说回来,我儿子喜欢的人是你吧?”
话锋一转,夏槿晚差点没反应过来,懵懵然的“啊”了声。
徐玥臻难掩上翘的嘴角:“看你没有反驳,应该就是了,我儿子跟我一样眼光好,不管是当女儿还是儿媳妇,只要是你我们家的都没问题,不过还是当儿媳妇,不然我儿子得打光棍,看来我这两天要去买些新衣裳,准备喝你这个儿媳妇给我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