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改变自己的原生家庭,无法切断和景林文的一切关联,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景林文执意要吸沈家的血,她同样做为景家人,脱不了干系。
都是因为她,她是连接沈景两家的纽带,景林文就是仗着她这层关系才有恃无恐。
她劝不了父亲,又不想拖累沈阔。
剧烈矛盾产生的负罪感快要将景檀撕碎。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邹微兴冲冲说完自己的事,才发现景檀看起来不太对劲。
“檀檀,你怎么啦?”做为公司里唯一知道景檀真正身份的人,她很快想起上次吴组长带他们吃饭那次,“是景家...真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你爸爸他,还好吧?”
当时那位老冯说的话挺直接,邹微听着担忧看了看景檀的反应。
不过那时景檀并没表现出什么,邹微觉得这是人家家里事,怕她不想说,就一直没问。
“我这样一个小员工,好像帮不了你什么...但只要你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就尽管说,”邹微拍拍胸脯,“哪怕只能陪你聊聊天,可至少也能让心情好些是不是?”
景檀勉强弯唇朝她笑了笑,“嗯,谢谢你,学姐。”
“别担心啦,任何事情总会解决的——你看我就是个例子对不对?”邹微活力满满。
说了请景檀吃饭,择日不如撞日,下班后邹微便拉着景檀到一家意大利餐厅。
景檀明白邹微是想让自己开心起来,她不想辜负人家的好意,压下心神,全程努力保持着微笑,听邹微叽叽咕咕聊天。
但内心始终得不到宁静,她的那颗心低迷彷徨找不到出路,想到以后,觉得是无尽的深渊。
她只有一口又一口地喝下红酒。
景檀回到家时,沈阔在楼上书房。
听到动静,沈阔下楼,看见景檀在玄关处换鞋。
他走近,很快发现景檀脸上的红晕。
“喝酒了?”
景檀换了鞋,手撑在玄关柜,迟疑一瞬,点头。
沈阔伸出手背碰了碰她脸颊,低声问,“喝了多少?”
景檀下意识想回答“不多”,但这是在撒谎。
她已经瞒着他藏了太多心事,怎么能这种小事还骗他呢。
“...有点多。”她垂着头,脸在烧,头是晕的,都说酒能消愁,但此刻站在他面前,难过愧疚的感觉一点也没减弱,反而愈发浓烈,快要将她灼烧成灰烬。
她抬头,看见他眸里的关切,心被揪紧,长卷的睫毛眨了眨,一下子沾上泪珠。
“对不起。”她内疚,语气可怜巴巴像流浪猫。
沈阔愣了下。
“好端端道什么歉?”他揉揉她的头,眉宇柔和,“我又没生气。”
不,如果你知道我爸做了什么事,你会生气的。
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和你说。
景檀竭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可眸里热气氤氲。
不想让他看见,她埋下头。
沈阔疑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抬头之前,她将泪水硬生生憋回去,闷闷嗯了声。
“我给你煮醒酒汤?”他捏捏她的手,引她到餐桌,“过来坐,等我一会儿。”
景檀坐下,看他在厨房的背影,悄悄擦了擦眼睛。
醒酒汤很快做好,他用她平日里喜欢用的瓷碗盛着,端到她面前。
“注意点儿,慢些。”
他看她拿起勺子心不在焉舀起,怕她烫着,让她先等等,自己在旁边坐下,将碗拿过去,吹一吹。
景檀心尖被捏了下,泛起将人淹没的酸楚。
他怎么就对她这么好。
“你上次不是说不准我喝多吗,”她有点儿鼻音,“我没听话,你不生气吗?”
沈阔抬眸看她。
“那样说只是希望你爱惜自己的身体,”他将碗重新推到她面前,语气无奈,态度是退让和纵容,“我又不能真的凶你。”
景檀鼻子一酸。
泪水差点儿又要涌上来。
“和我说说,”沈阔挽了挽她耳边的发,掌贴着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红晕微烫处,“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都到借酒消愁的地步了?”
看吧,什么都瞒不了他。
就算一些事她不说,他是不是也会很快知道了。
她真的很想将事态挽回,她努力了,可似乎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
邹微今天还笑嘻嘻和她说,别忧心,一切都会解决——最后事情会怎么解决?是纸包不住火,最后沈阔知道了景林文做的事以后十分不喜,对景家对她又恢复冷淡,还是考虑到她的处境破天荒地对她心软,选择退步默许景林文的作为?如果是后者,按景林文的性格一定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到时沈阔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