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这背影,洛停云只觉得自己离她又远了些。
……
扶澜回归沧澜海后,她的灵力肉眼可见地进步,比从前深厚许多。
经过这一遭,她杀少璇,守护住了沧澜海,海使们一致认为她已经可以成为海主了。
他们为扶澜举行了成为海主的大典。扶澜穿着水蓝的纱裙,身下露出蓝紫如莲花灿烂的鱼尾,头戴珍珠链,墨发如海藻一般披散下来,在所有海灵族的仰望之下,登上了沧澜之顶。
新的海主产生了。
海灵族欢呼起来。
在狂欢的海灵族之中,还站着一位仙子,扶澜一眼就望见了她,心里百感交集,等到典礼结束之后,她来到她的跟前。
“养母。”扶澜唤,眼角似有泪意。
纪宁儿望着她,“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这一生的坎坷,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好在,如今你总算成为了海主,事情都将好转了。”
扶澜道:“我不会辜负母亲的期望的。倘若没有您四千年的养育,扶澜也不会有今日。”
纪宁儿拍拍她的手,“我的好孩儿,往后我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来瞧一瞧你。你和凌安之间的事情,都放下了吗?”
扶澜默然片刻,“放下了。”
……
在海灵族狂欢的时候,神界牢狱。
凌安靠在角落里,身边躺着横七竖八的酒坛,他凤眸微眯,仰着头,抖着手举起酒坛往张开的嘴中倾倒。
酒水沿着他嘴角淌落,下巴上沾满了酒水,凸起好看的喉结挂着几滴水珠。
酒坛见了底,他随手抖两下,扔在一边。
池洲走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他这幅颓丧堕落的醉鬼模样。但他即便是醉了,也巍峨若玉山之将崩,倒让人瞧出几分风流蕴藉的意味来。
池洲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凌安啊凌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模样,是你从前最鄙夷的?你从前和我说,世上最无用之人,就是用酒来醉自己之人,以为自己醉了,旁人就都醉了,这天地也醉了,自己可以骗过自己,三千烦扰皆不存在了。多么可笑。”
“是……我无用……”凌安望着那空空如也的酒坛,突然笑了起来,他大笑,笑得胸膛剧烈起伏,自己猛烈地咳嗽,喉间干呕,冷白的两颊都有了酡意。
池洲望着他,有些悲哀。他坐了会就走了,让人又送来酒,并对凌安说,酒这东西管够。
牢狱最不怕的就是犯人自我麻痹,他们沉浸在酒中的时候,就不会想着越狱,不会想着杀人,只顾自己享乐。
凌安在这角落里,日日沉醉。
有时候枕着酒坛子便睡了去,醒过来后继续饮酒,饮到头晕恶心,再次昏睡,如此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他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然,自她走后,时日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也许会在这里醉死罢。
一日,他尚且醉得迷糊,听见牢房外传来锁链的声音,地上光影移动,有光照进来,他睁开朦胧的醉眼看,模糊地见狱卒模样的神族走了进来。
他们拍拍他的脸,“你被释放了,跟我们走。”
哦,被释放了。
凌安并无多大欢喜,从前高高在上的清贵神君,眼下没人搀扶,压根儿走不稳路,他摇摇晃晃地,狱卒只好一左一右架好他。
凌安被狱卒带出了神界牢狱,和他一同被释放的,还有星纪。
星纪见自己的星主成了这般模样,只觉物是人非,他哽咽道:“星主。”
凌安摇晃着走下台阶,“你不必再唤我星主,我现在什么也不是。”
“你活着一日,就是我星纪一日的主上,我不服旁人,我只服你。”
凌安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背对着星纪摆摆手。
凌安甚至懒得去思考,为何他被释放了。
星纪大喊:“星主,您的星辰之力散了,天道早就该择定下一任星神了,可这么久了,天道毫无动静,你可知是为何?”
他才懒得管天道呢,当不当星神的,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活着跟死了无异,怎么活、怎么死,有何区别?
星纪追过去,“因为你凌安不该绝于此!大梵神算过了。这也是你如今被贬为庶人,从牢狱释放的原因!”
可凌安依旧没有任何停顿的意思,他漫不经心,他毫不在意,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勾起他的注意。
凌安现在这身体,不神不人。扶澜给他融的是器灵的神力,虽然也是他亲自炼化,但神骨已碎,再拼回来也和从前犹如天堑之别,他的神力很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