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杀过的人里面,不乏有无辜的星伽城的百姓的父兄,一旦公之于众,凌安将失去民心,星伽城的百姓将示威游行,群起而攻之,倘若有人妄图加害凌安,从而煽风点火,将凌安的功绩一笔勾销,凌安此后将恶名昭著。
这样一来,刑名司为了安抚民众——哪怕凌安这些年来为神界杀过的魔族已经不可计数,也不可能不管凌安,凌安会受到刑罚。
这卷宗似乎有千斤的重量。
扶澜扪心自问,她固然是不愿意看见星伽城内乱,也不想看见凌安被群起围攻,但她无比确定的是,她想要自由。
再说,以凌安的能力,定能度过去的。
扶澜将这卷宗描摹了下来,收入袖中,将书架和卷宗都归还原样。
……
扶澜回到大火宫之后过了小半个时辰,凌安方回来。
凌安回来的时候,就瞧见扶澜正抱着冰玉琵琶弹拨,他静静站在后面不打扰她,望见她的灵力已经深厚了许多。
扶澜一凝眉,身边的箭径直射穿了靶子,在靶心留下一个窟窿。
扶澜感觉到凌安的视线,她回头。
“看来我将你养得很好。”凌安手指缠绕上她的发丝,眉眼笼上层缱绻之意,瞧着她越来越强,他心里也很欣慰,“日后我多养你片刻,如何?”
扶澜扭过头,“我才不需要你的神力呢……”
每日凌安都会将大股的灵力递到她面前,好说歹说,哄着她吸收,扶澜大多数时候都拒绝在外,直到她实在是被他磨得累了,才象征性地吸一点点,盼着他快些离去。
所以,她用的灵力大部分还是自己的。凌安的神力,只是帮助她进步得更快些。
而且,男人在这种时刻,从来不会说真话,说好的片刻,又变成了小半个时辰,再然后,又是一整宿。
凌安将她的头掰过来,只觉得她出落得愈发娇艳姝丽了,从前是清秀似出水芙蓉,现在添了几分妩媚之感,比海棠花更娇美。
他低头吻下去,细细的吻,吻得缠.绵不已,情动之时,他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都掏给他,一点神力算什么,就算她现在用匕首抵在他的心口,他也愿意要她挖去他的心脏。
……
过了几日,午时,凌安方醒,笑着为扶澜理好衣裳后,抱着扶澜在榻上打了几个滚儿,被她嘲笑:“你是三岁小孩吗?”
凌安道:“嗯。论年岁,四千岁的小海主也并未比我小多少呢。”
“滚!你才老,老狐狸,臭狐狸!”
凌安忽而神情变得认真,“我没有嫌你老的意思。倘若你青丝成了白发,你也依旧是我挚爱,更何况,你有魔神和海神的血脉,你不会衰老。”
扶澜背过身,“谁想和你白头到老了。”
凌安轻笑一声,起身站在镜前扣腰封的时候,忽然有星使匆匆来报。
“报——”
凌安皱起眉头,他已经下过命令,没有他的允许,不得擅自靠近大火宫。
星使也不顾上凌安让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嘴里跟放炮仗似的一溜儿说,“星主不好了,有人妄图加害您,将您从前的罪行全部贴在了星伽城最显眼的地方,几乎是一夜之间,这消息传遍了整个星伽城,神族都对您不满,甚至立了一支队伍要讨伐您。实沈本来要带兵镇压的,瞧见您先前所为,反了他了,将兵压着不动。”
“降娄身在牢狱,可他多年已经积攒起了小部分民心,这部分神族本就对您有不满,他们的气焰被点燃,加入了讨饭您的队伍。”
“十二星宫内部出了分歧,有星使站在您这边,有星使要反您,您快出去瞧瞧罢。”
每听一句,凌安的神色就冷了一分,到了最后,寒意凛冽,大火宫的所有花木都开始畏惧地颤抖。
扶澜心跳加快,手脚冰凉,真当这一刻来临,她却有些忐忑了,同时,又有几分自责。
“扶澜,你要狠下心。我从前告诉过你,若有自由,需得付出代价。你要承受得住那代价。”
初柳的话回荡在耳边。
凌安走过来俯下身对她道:“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日或许会很晚,你等我回来。”
扶澜强自镇定,点点头。
凌安对她毫无戒备之心,消失在了大火宫里。
他走后的片刻,扶澜就开始试探起大火宫的结界,和那日一样,如卷帘自动在她面前掀开,她想办法匿去了身形,从连绵的神山一路向外飞,到了十二星宫的边界,她伸出手拍了拍,出乎意料,竟然又在她面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