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黎朔笑得诡异。
说罢真的有一只灰隼盘旋着飞下来,姑娘们之中爆发出一阵惊慌,如水中四处逃窜的游鱼,她们竭力躲着灰隼。
可都是些娇弱的女子,哪里躲得过猛禽!
灰隼在一个女子的肩上抓出血痕,黎朔微微挑眉,手指一点,那女子径直爆裂开来,血肉在墙壁上炸开一大片血花。
一片寂静。
其他的姑娘们被眼前场景惊愕地发不出声,也挪不了腿。
直到灰隼再次降临,尖叫声如汹涌的浪潮。
扶澜亦是恐惧至极,无边的害怕浸透了她,遍体发寒,胃中涌起翻滚的呕吐感。
她虽然由于曾经研习过医治野兽的方法知道如何与猛兽和平相处,但魔荒三殿下在上,她使不出手段,那灰隼随时都有可能扑向她。
地面的颤抖越来越剧烈,渐渐地有女子跌倒,狄娇娇哭着跌坐在扶澜脚边,扶澜一把将她拉起。
狄娇娇心乱如麻,生死恐惧之中的人找到了倚靠,抱着扶澜的胳膊不松手。
扶澜推她:“你松开我,我和你站在一起,灰隼更容易扑过来……”
狄娇娇听不见也听不进去,她哭得厉害,膝盖摔得青紫,她想念她的爹娘了。
扶澜余光一瞥,灰隼抖了抖翅膀,正朝着她们的方向飞来!
它要抓的是狄娇娇。
扶澜用了十足的力气,将狄娇娇猛地推开,灰隼飞的方向便成了扶澜!
破空的声音越来越近。
扶澜眼睛里只有如箭射来的灰鸟,袖中的手紧紧捏着银针,生死就在一刹那。
隼离她只有不到三寸。
黎朔抬起手指,面带可惜。
多好看的姑娘……要不要让她死得也好看些呢?
就在扶澜指尖弹出银针试图刺隼的眼的刹那,一声骇人肝胆的爆破声响起,随后银白的光影倒映在扶澜的眼眸。
“飒。”灰隼被化为光的长剑钉死在石壁上,血线扭曲地淌下来。
紧接着,长剑飞起,灰隼毫无生气地掉落在地。
长剑飞入凌安手中。
他今日穿的是白色的劲装,身若青松,挺拔风流,一路杀过来竟然纤尘不染,身后是一片尸山血海。
他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弄干净剑上的血方抬起凤眸看黎朔。
“我春望山的人,也是你动得的。”
凌安杀得很兴奋,嘴角的笑意迟迟不散,朗如皓月,□□风。
倒更显得让人胆寒。
白衣立于沾满血腥的狼藉之中,突兀,却又和谐。
他如生于炼狱的笑面罗刹。
扶澜心跳得飞快,像是捣药的春杵一下下敲在石碗中。
凌安的身后,飞来妙璇。
黎朔见了凌安,竟然有些意外,“是你?”
“我从未与魔族有过任何瓜葛。放了她们,倘若你不想死。”
黎朔直起身,戏谑似的道,“那就试试看吧。”他拍拍手,两人的后路被封死,燃烧着烈焰的杀阵骤然落在妙璇身上。
妙璇灵力高深,白雪般的结界落下来,将杀阵隔在外面,她临危不乱,杀阵面前,也只是轻轻抿了抿唇,握紧了剑。
“你杀了我的隼,总得付出代价。”黎朔玩味地笑,“想要救人,可以。在这些里面,选一个,来换。握剑姿势如此相似,这是你的师尊?”
“杀一人,换十人,其中还有一个是你的师尊。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黎朔恶劣地想:他要看看,这神君入了俗世,会做出些什么事来,是仍然高高在上地以为所有人都可以保全,还是会做出他最鄙夷的妥协?
凌安并不被他威胁,他从来不喜欢被威胁的感觉,也绝对不会被威胁。
他眸光寒凉,“你找死。”
黎朔手指勾了勾,扶澜竟然从下面飞起来,面对着凌安悬浮。
“不如就她吧?杀了这个小美人,本殿就放了所有人。”
扶澜其实很怕死。
她透过零散垂落的发丝看凌安。
他的眼中爬上了些血丝,眼眸倒映着她狼狈的模样。
“呵。”凌安勾起薄唇,一声轻笑,似在嘲讽。
随后手中的剑霎时银光大作,剜向黎朔的心脏,黎朔反应亦快,带着扶澜一挡,长剑堪堪停在了扶澜面前。
黎朔捏住扶澜的脖颈,望着眸色已经是寒凉得可怕的凌安,“杀她,救所有人,很划算,尤其是能救杀阵里的那个。”
黎朔宛若毒蛇吐信般冰凉的气息拂在扶澜颈侧,扶澜忍不住掉落滚烫的泪,灼烫着脸颊,视线都变得模糊。
而杀阵之中的妙璇冷声喝道:“凌安,不必管我,你专心应付。”
这样倒显得只会落泪的扶澜无用又矫情了。
扶澜忽然不敢看凌安。
在妙璇面前,她不敢奢求,也不愿意奢求,那没什么意思。她只是有些嫌恶自己,嫌恶自己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