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机会呢？”
周日曜猛地抬头，眸子像橡皮擦过污渍一般，顷刻转明。
几度欲死，又重获新生。
他上前几步，同夏绮解释，“七七，我真的和江禾茉没有关系，那天我只是去接老师，他们一同回国，只是...我担心你会因为江禾茉生气才没有说。”
看着周日曜，夏绮突然有些心累，她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我会因为江禾茉生气，难道你隐瞒我我就不会生气了？”
周日曜一愣。
“或许你还不明白，我们之间的问题从不在于江禾茉，是你从未真正地信任过我。你和江禾莉的关系我难道没有判断吗？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一个不分青红皂白随意吃醋的人吗？”
之前是，现在也是。
所以他才会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开。
他以为那样是保护她，对她好，但是对于夏绮来说，那是一种羞辱和高高在上的蔑视。
他将她当成温室里的花朵，悉心照料，不忍受伤，但却并不关心花的灵魂。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是不对等的，夏绮付出了八分的爱，但周日曜的回馈仅有六分。
所以结束也在意料之中。
第87章 小脏狗
晚餐是夏康健做的, 夏绮帮着打了下手，周日曜想进去帮忙，但蒋曼容没让。
要周日曜真是她女婿进去帮忙倒也没什么，现在人家好歹是个客人, 自然没有让客人自己下厨的道理。
等十多道菜品摆上桌面的那一刻, 夏绮都惊呆了。
短短半年不见，她爸这厨艺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了。
“爸, 你这是偷偷跑去新东方了吗？”
夏康健不屑一顾。“你这是从门缝里看人, 把人看扁了，你爹我本来就很有做饭天赋好吗？”
夏绮笑了笑不说话。
玩笑之际, 几人都陆续落座。
蒋曼容尝了口她最喜欢的芹菜炒牛肉, 一口下去后顿时竖起大拇指，牛肉的韧劲伴随着脆香的芹菜杆, 辣味一刺激，口水无意识地就分泌了出来。
她咽下那口牛肉，还带着淡淡的余香。
“不错不错, 老夏你这厨艺真是多有精进。”
“那当然, 也不看我是谁。”
说话间, 夏康健又举起了酒杯，“来来来，新的一年, 大家干杯，也欢迎小周来我们家做客！”
碰撞的声音清脆, 酒液飞溅, 透明的玻璃杯中倒映着一张张欢笑喜悦的面孔。
外头劈里啪啦的爆竹沸腾, 花椒颂声，千岁万岁。
是周日曜从未体会过的人间温情。
他恍然意识到, 原来她在这样一个完满温馨的家庭长大，夏绮这样的人，天生好命，和谁在一起都会幸福。
但周日曜不一样，他不能没有夏绮。
饭后，几人在客厅呆了一会，不过一刻钟，蒋曼容就和夏康健两人为了看新闻联播还是《甄嬛传》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夏康健妥协，老实巴交地将遥控器递给了蒋曼容，甚至还在一旁充当劳工，免费剥起了沙糖桔。
周日曜也有样学样，拿了个沙糖桔剥。
他手指修长，指节宽大，指甲修剪得干净平整，但很快指腹就染上了淡黄色。
他剥得很认真，就连上面的橘络丝都扯得干干净。
正在夏绮疑惑他剥那么干净做什么之际，那一小颗圆润澄黄的橘子被塞到了夏绮手中。
“你给我做什么？”
周日曜用纸巾擦了擦手，“你家好像有耙耳朵的传统。”
“额....所以呢？”
“我提前学习一下。”
夏绮：“.....”
夏绮白了周日曜一眼，没有搭腔，不过周日曜递过来的沙糖桔，她倒是照单全收。
主要还是因为沙糖桔真的太好吃了。
剥着剥着，周日曜的眼神逐渐失焦。
他看向侧面的窗户，因为室内温差，窗上凝结了薄薄一层水汽，室外的景象模糊，一明一暗。
一旁的夏绮好奇，“你在看什么？”
“之前的我。”
“啊？”
“有一年除夕，我在一个车行里替人修车，每次回家都会路过一片富人区，我隔着朦胧的玻璃窗，壁炉火光透过玻璃，又暖又热，欢声笑语仿若耳畔，水汽越来越重，一切也越来越遥远。”
而他低头看向自己满是机油脏污不堪的双手，像是窥见了他的幸福的阴沟老鼠。
即便是事业有成了，周日曜也很少“过年”，在美利坚的时候，朋友也叫他去过过圣诞，但他仍旧无法“合群”，因为越是这样的日子，他心中的空荡更甚。
别人都有家，而他只是一个在街道流浪的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