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这一刻具像化地感受到友谊将碎，追悔莫及。
桑恬留意着身前男人的反应。
男人冷峻眉心微蹙，目光随着她声音，落在显示正录音的手机屏幕上。
但是桑恬预想中的反应, 一个也没出现。
男人略微颔首, 平静落了声“嗯。”
波澜不惊地仿佛她举着的是张开业传单。
桑恬检查了手机屏上显示的是录音无虞，惊奇看他：“你不怕？”
季屿川弯腰, 宽阔肩颈展开, 像默不作声的却藏劲的山峦。他接过桑恬的包，淡道,
“早晚都会知道。”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桑恬瞳孔里划过一丝怔然, 随即笑了声，凑过来：“那再亲一口。”
小姑娘脑袋蹭到他胸膛前, 季屿川垂眸，正对上她饶有兴致的眼，胸口蓦地有些堵。
移开眼, 伸手将人拎远了点, 声线冷沉。
“不是饿了？”
“饿是饿的。”桑恬瞥了眼屏幕上始终上跳的录音时长, 抱胸问，“那这个怎么办？”
男人冷道，“放着。”
说完, 忽然想起录音人可能会听，又清晰道了句：“我一厢情愿而已, 跟你没关系。”
桑恬红唇噙着笑看他：“听着像要一力全担, 毫无商量的余地。”
季屿川不可置否。迈动长腿, 经过她时，大掌轻拍了下她后脑勺：“走了。”
桑恬撇撇嘴, 五指一松。
最新款的苹果，机身稀烂，屏幕像是被倒上墨水，挣扎了半秒，彻底蓝屏。
男人应着手机落地摔碎声回头，长眉微蹙，看她。
桑恬一脸无辜：“没拿稳。”
季屿川：“...”
“真没拿稳。”
桑恬难得演技上身，纤细五指紧抓衣服下摆，可怜巴巴。
季屿川无奈：“走吧。”
“吃饭去喽。”
满地屏幕碎渣，桑恬小心着脚，笑着走出破碎的包围圈。
他欺骗了她那么多真心，摔碎个手机，不当事吧。
更何况，这个手机还是她送的。
想到这，桑恬笑意止不住地混进嘲讽，一路都没有回头。
-
“想吃什么？”
摔了别人手机，少女心情蓦然有些好，伸手捋了两把海藻似的长卷发，坦荡道：“吃韩料。”
男人的目光侧眸向她落了瞬，应：“好。”
学校门口右转就有家韩料。
门店小，只有几张桌子。
但胜在开在大学城，位置便利，性价比高。
桑恬肚子空空，很有默契地直奔那家。
深秋，晚间的雾气都带些凉。
趁着季屿川给她推开的门，桑恬钻进门店，交叠着向手心哈了口气，才发现店里都坐满了。
“没位置了。”
柜台前有几张供等待的小凳，上面坐满了人。看上去要排很久。
季屿川听出小姑娘嗓音里一闪而过的落寞，侧眸，看见桑恬指尖通红。
他起身前往柜台，回来时，手里多了张菜单和中性笔。
“点菜吧，老板说打包带走的话，不用等位。”
“还有这种好事？”桑恬垂下头，将菜单按在膝盖上勾画。
“炒年糕，豆腐汤，泡菜饼...”
“大麦茶。”
桑恬蹙眉：“这也能打包吗？”
问完，余光瞥见一只劲瘦清隽的手端着圆口瓷杯，递给她。
“哦，谢谢。”
桑恬接过茶，吹了下浮上细细热气，抿了口，暖气直钻进心肺里。
......
取好餐，两提塑料袋装的打包盒，桑恬打了个哈欠，踢了踢季屿川鞋尖：“去哪吃？”
身型高大的男人起身，拎起袋子，露在外面面一截小臂线条绷紧，“跟我来。”
男人身高腿长，即便手里拎着东西，也比她两手空空走得快。
桑恬追得费力，喊他：“季屿川。”
男人侧眸看她。
“你慢点走，跟不上。”
说话间，有桂花飘落，携着淡淡甜香。
头顶，男人视线落在眼前小路上，落下的声线蓦地温柔。“好。”
京川大学种满四季桂，但只有这条路灯光柔和，多情侣依偎。
桑恬突然想起这条路的名字，情人路。
每个大学估计都会有类似的故事。
京川大学的版本是，“桂花淋头，天长地久。”
万物有灵，在情人路上嗅着桂花香走过的爱侣，会得到百年老树的庇佑。
真是俗气。
可当年杨廷霁仅凭这个老套的故事，就逗得她成为众多热恋少女的一员。
期冀这种随口就能编织出的鬼话实现。
季屿川同样听闻过这个神话。
脚步不自觉地顿了下，目光朝身旁人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