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娘子哀声求饶,“那奴婢是错了,奴婢真错了,郎君息怒,奴婢下回定不这么说。”
“下回,下回!”周瑛一下站起身,“我还是继续在她眼前晃吧。”
杨泠出了周府,想到今日得回家一趟,忙完医馆下半日的活后,便收拾自个的物什,抽出一本医书夹在腋下,转身去市集上采买家用,算算傅琴屋里的蜡烛不剩几根,杨泠买了一包,还有针线、牙盐、皂荚膏、肉菜等等,路过摊子瞧见有卖香膏的,杨泠不由停下。
女国人人爱簪花抹香,上回给傅琴买了簪花,不知道他丢掉没?这次不如买香膏给他吧,希望他会喜欢香膏,别再随手丢弃掉。
杨泠苦笑一下,攻略必须继续,她不想日后受片肉之苦。
她站在香摊前,认真地一个一个试香,挑了个自觉最清雅的香膏,让摊主装进古雅的香盒里,塞进袖兜回家。
西斜的晚霞,温柔地照射在杨家村上空,整个村子里,都沉浸在炊烟袅袅的柴火气中,重雪坐在屋檐下,看傅琴正蹲在菜园子前,低头打理着菜,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抬头看看渐晚的天色,嘴里念叨起来,
“这天都快黑了,杨泠怎么还不回来?三日了,缸里的水又见底。”他起身站到傅琴身边,“郎君,还弄这些菜做什么?又不是从前咱们府里的花。”
傅琴缓缓站起身,他一时血气没跟上,头晕片刻,重雪忙伸手扶他,“郎君!”
杨泠恰此刻推开院门回到傅家,看见傅琴好似要晕倒的模样,一个箭步冲过去,用力将他扶住,关切问道,“怎么了?身子又难受起来?”
傅琴站直身子,他正要开口说话,忽然闻到杨泠身上一股清浅的香气。
这是郎君们才会抹的香膏之气。
杨泠身上竟有男子香?
傅琴那一刻愣怔一下,意识到什么,随后脸色阴沉下来,他推开杨泠的手,自己后退几步,冷声对她,“不过小事而已,大惊小怪。”
杨泠尴尬地收回手,点点头,“那进屋歇会,看我今日给你买了什么?”
傅琴淡淡扫一眼杨泠手中的物什,并不理她,转身自进屋去,他本来就要回屋里的。
杨泠见此忙殷勤地跟在后面,她把一干物品放下,从袖兜里拿出香盒,语气很是温和,“今日路过,看见这,想着郎君们都喜欢,我给你也买了一个。”
傅琴闻着香盒上传来的香气,与杨泠身上的香气不同,他面色难看起来,冷笑一声,“难为你如此有心。”
杨泠抬手挠挠头,傅琴知晓她的心意,她倒不算白买,她把香盒放在傅琴身侧,“我也就随便挑了一个,你喜欢的话,我下回再买。”
随便挑一个...
傅琴忽目光冰冷看她,冷得好似里面浮着碎冰利剑,这目光,看得杨泠心头发毛,怎么了这是?之前不还好好的?虽然不理人,也没这么冷厉的目光啊。
幸而重雪进屋,寻香过来,“好香啊,郎君,是香膏。”他进了屋,几下跑到桌前,低头看着香膏伸手去摸。
“你若喜欢,送你。”傅琴却飞快地接过话,他说完,去看杨泠。
啊?这...
杨泠确实愣了一下,傅琴看也不看就把香膏送重雪,这是什么意思?是不喜欢香膏?还是不喜欢她送?
她呆了片刻,随即又恢复原样,笑了笑,不在意道,“我去忙。”
说完,挽起衣袖,出了屋子,自去开始挑水,砍柴,浇菜,做饭。
傅琴的手却拽紧衣袖,看重雪打开香盒,以中指抹了点香膏涂开在手背上,递到自己面前,“郎君,这个味道好闻。”
“拿开。”傅琴避开身,站起来,“这味道闻着恶心人。”他一想到杨泠身上飘着的各种香气,不知是在哪沾染,却随便拿了个香膏打发他,她竟如此羞辱他,就忍不住气红眼眶。
重雪呆呆站在那,郎君面上的不快显而易见,却不知这不快来自哪里,重雪拿着香盒左右不是,最后默默盖上盒盖,放在桌上。
晚饭时,饶是杨泠再迟钝,也察觉出傅琴的不对劲。
今天的晚饭,有馒头配菜,重雪刚想伸手去拿一个馒头,傅琴突然将手中的馒头掰开两半,递给重雪一半,
“若是我将别人吃过的馒头给你吃,你心里会好受么?”傅琴忽开口问重雪,可他的眼睛却冷淡地看着杨泠。
杨泠一时紧张起来,不知傅琴这是怎么了,虽然傅琴问的是重雪,可她莫名觉得,傅琴这话是在问她。
把别人碰过的东西给他,杨泠琢磨这话,苍天可鉴,她可没做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