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泠紧盯着街道,瞧见苏家的护卫出来,忙钻出来迎上去。
“苏管事。”杨泠低声道,苏家管事见到她,很是惊奇,“杨小娘子。”
“你带这一队护卫出来做什么?”杨泠问。
“周县令之前找我商议借护卫,我这会支出一队给她。”
“既如此,还请帮我把这封信带到。”杨泠将早准备好的信件递给苏家管事,告辞离去,她返回医馆,将门再次紧扣好,心口跳得飞快。
这是她头一次,要行如此的事。
暴民是一步一步形成的。
先是饥民,而后流民,最后暴民,想要安抚,必得出手果断。
可以招安的,那便给予恩惠,使其安宁,若暴民一心借此举事,该压便压。
杨泠给周静园的信,提议的便是这一条,她细细纷说,周静园收下富户护卫,安排人等待明日。
天亮之后,流民们果真又纷纷流窜出来,杨泠始终担心这些流民最后会涌上山,发现傅琴二人藏身的山洞,更怕这整个镇上的人,真会如书中所说,最后伤亡三分之一。
莺歌镇不过一千多户,加四周各村子零零散散几百户,一共三千人左右,若死三分之一,便是一千余人,一千人,不是小数目。
杨泠目光沉着,等着周静园来找她。
流民们出来后,如杨泠信中所说,开始自发聚集到一起,这不是普通的流民,周静园看着声势浩大的流民,派人去接杨泠。
杨泠的对策也很简单,兵力不足,那就组织身强体壮的乡民,强力镇压流民一次,先斩带头人。
周静园派出身手不错的护卫,开始去敲乡民的门,一户一户的,组合起另一只民兵队伍。
流民中也逐渐推选出两位举事的,杜仲、莫俗。
杜仲和莫俗集结了流民,开始煽动众人心思,要抢夺莺歌镇上的所有钱财,也有流民不肯,“我们出来,是为有饭吃,钱财于我们并无益处,莺歌镇的官府能给我们饭吃,挨到春种,我们要归家的。”
这人话音刚落,便被杜仲、莫俗剥去身上冬衣,驱赶离开流民队伍,杜仲冷笑道,“既如此,你便自个去要饭吧。”
众人见违逆会被驱逐,一时没了胆量,纷纷听杜仲二人的话行事。
于是,这一日,杜仲指挥着流民,开始打家劫舍。
杨泠被周静园派出的守卫接入知府里,在里面的,还有上百名身强力壮的娘子,周静园见到杨泠,上前就低声道,“如今各州县顾不上我们这儿,我已去信借兵,怕是指望不上,富户们的护卫我借到了,你所说的,集结咱们镇上乡民,我也做到了。”
杨泠点点头,镇定道,“各人都带上自家家伙,我们的优势是,比她们熟悉镇子,从各巷穿过去,兵分三路包抄这伙流民,记住,ʝʂց捉领头人。”
杨泠话音刚落,街外又响起流民们纷纷再一次涌向乡民家的闹声,娘子们听到声音,各个气血上涌,“这般有能耐,还做什么流民?”
“抢了我家的米粟,这就想作罢?有这么便宜的事?”
众人义愤填膺,在官兵带领下,纷纷出动,与流民们厮打起来,官兵们第二次控管开始。
这一次镇压,闹得全镇嚎天喊地,莺歌镇的乡民兵原本只有上百人,后面见官兵、护卫、乡民有秩有序,短短几日内就聚满对这帮流民恨意的乡民们,纷纷自发加入这一次的镇压中。
虽然乡民护卫都不是正统的兵将,可流民也不是正统的敌军,双方一日斗下来,莫俗被捉了个正着,而杜仲带领流民,退到了寺庙下。
看着流民们远离镇子,远离村子,远离傅琴所在的深山,杨泠松了口气。
接下来便是审问莫俗,谁知莫俗竟是个硬气娘子,百般拷问之下,皆是一句,“我是良民。”
周静园气得摔了惊堂木。
可惜虽然莫俗被抓了,杜仲却是个狠角色,她似乎对带兵打仗很有一套,竟开始指挥流民们,突袭起莺歌镇。
流民们抢了镇上大部分人家中的粮米,将粮米搬至寺庙山脚下,周静园便将扣下船只上的米粮,分出一千多袋送去各家,一时间两方力均势敌,官兵对这伙流寇的第三次镇压开始了。
莺歌镇驻兵不多,富户们出的护卫也不多,剩下一半都是自发加入进来的乡民,一开始,大家还听知县周静园的话,可周静园胆小怕事,总是犹豫不决,后来,所有人逐渐听从杨泠的指挥。
杨泠总是出奇对策,收效极佳,杜仲刚想分出二分之一的流民打头阵,杨泠便以招安给地的恩惠劝说这一半没有主意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