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绣都有些夸张了,纯粹是描出来后用彩线勾勒出形状,也就看着样子像,针脚没眼看。
两小只从不嫌弃粗针大脚,还争着抢着穿,明明衣服布料颜色款式都一样,也就背上图案不同,安儿偏偏就觉得杏儿的好看,非争着要。
杏儿背上的图案基本都是长翅膀的,如果是小鸭小鸡,她也不计较就让给安儿,可有一次苏婉绣了蝴蝶,还用了彩线。
为了那件上衣,两人可谓是大打出手,最终以杏儿挨了拳头留了两管鼻血抓花安儿的脸为代价,夺得衣服所有权。
为了安抚弟弟,苏婉悄悄给人炖了一碗蛋羹,那是唯一一次两人吃好东西没平分。
想起初来的岁月,她心下感慨时光如流水。
晌午吃过饭,拉着张康毅、杏儿安儿玩叶子牌,直到临吃晚饭前才回家。
远山苍茫,树叶早已消失在秋风中,枝杈旁逸斜出,为起伏的山脉添了一层毛茸茸的轮廓。
天色阴沉,晚来欲雪,寒风在空无一人的村道上游荡。
张康毅有心带人出去转转,被掠过耳边的寒风打消了念头。
不过饭后回到两人的院子时,他拿出小火炉开始捣鼓。
见状,苏婉好奇,“这么晚了煮茶?”
张康毅笑而不语。
夜幕降临,寒风从屋檐下呼啸而过,书房内却是暖融融。
红木矮几上,小火炉噗噗吐着火苗,旁边还摆了油炸花生米、肘子肉、凉拌豆干、果盘等。
张康毅将酒坛上的塞子拔掉闻了闻,清酒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酒壶泠泠,浮起淡香。
苏婉进书房时,酒壶已经至于火炉上的铜盏中,看到这架势,她扶着门框笑弯了腰。
烛火摇曳,光影明灭,酒香缠绵,佳人笑靥如花,不大喜欢文绉绉的张康毅不自觉间生出些“万里江山不及佳人陪伴”的感慨。
新婚佳偶围炉对酌,酒意渐浓之际,苏婉趴在矮几上摇晃着嫩生生的手指呢喃:“还差一样东西。”
“差什么?”
宠溺的笑声在耳边擦过,她不自觉抖了抖,大声道:“月亮!”抬手作出握杯的姿势,吟诵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六人!”
张康毅笑弯了腰,握住泛着柔光的纤纤素手,道:“不该是对影成四人嘛!”
苏婉斜睨他,“没文化!”
“太白独酌无相亲,都能对影成三人。”说着抽出手,点着张康毅胸膛斩钉截铁道:“我们两人对酌,就得有六人。”
“月光下的你和我,酒杯中的你和我,婉安院的你和我!”
张康毅心头一震,揽过人紧紧抱在怀中,下巴摩擦着苏婉发顶,喃喃道:“你说得对,是六人。”是我们!
袅袅水气于烛火中泛出五彩斑斓的光圈,他想道:以后我们不止月下对酌,冬藏雪春踏青,夏赏朝花秋看月,终年无闲日,四季皆有情。
次日清晨,苏婉醒来时太阳穴处隐隐作痛,满室暖香都驱散不了她心中的懊恼,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虽花酿度数不高,但喝多也头疼,更何况昨晚起了好几次夜,梦里都在火急火燎找厕所。
歇了半日,才缓过神来,苏婉带着丫鬟找料子,祖父母两位长辈的寿礼早已备好,倒是公婆两人的寿辰在前半年,当时她只送了寿桃。
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今年过年的礼得重些,苏婉决定给两人额外再添一件新衣。
也不做别的,就缝大氅,袖口衣领缝上皮子,内里絮棉花和丝绵,轻便好看还保暖,老两口过年时穿正好。
寿辰当天,苏婉第一次以出嫁女的身份回娘家参加宴席,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和张康毅给寿星拜寿时唱名冠上了夫姓。
看着不失亲近却也客客气气招待她的小柳氏,苏婉感慨:果真嫁出去的闺女归来是客!
往年爷奶做寿,她都是招待客人的,从今以后,她也成为客了。
祖父母寿宴过后,挑了天气好的日子,张康毅带着苏婉和小舅子去府城。
一则新婚二人以新的身份去拜访秦家、张家、梁家、文家,日后几家同张家也是姻亲世交了,二则给知府卫大人践行。
任期已满,新的知府大人已经在赴任的路上,卫景行也即将启程回京。
安儿定的镖局刚好护送卫家车队,到时候同行,张康毅便带了小舅子一道去。
席间,卫大人看着安儿长吁短叹,时不时举杯示意。
安儿虽满头雾水,却也端杯回敬。
喝到兴头上,两人竟然以兄弟相称。
卫景行抱着安儿说着似是而非的话,诸如“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日后这样的日子可不多呢”、“你比我命好,我像你这般大的年纪可没你自在”••••••